第一百零五章 賀家往事
“我們賀家祖輩經商,傳到我這裏已經是第十一代,當時我的爸爸,也就是你的太爺爺,主要經營的是洋行買辦生意,無規定實類,什麼賺錢倒什麼,有一次他把一大筆的資金拿去進了南洋女人們用的舶來品,當時那可是批時髦的緊俏貨,如果沒有意外,這批貨一運到內地,不出三五個月就會銷售一空,賺到的錢能頂平時好幾年賺的錢。”
賀老爺子貌似平靜的說著,臉上的遺憾和痛苦若隱若現,“可是偏偏那船剛離了南洋岸口不久,就遇到了百年難得一見的大風暴,四艘滿載的貨船統統石沉海底,就連你的太爺爺和那些船工也無一人能倖免於難。”
賀老爺子痛苦的緊閉上了雙眼,仿似那場海難又出現在了眼前,“賀家一下子不但失去了主心骨,連帶著貨損,賠償的數額,一下子就掏空了賀家。”
“有句古話叫屋漏偏逢連夜雨,那正是賀家當時的真實寫照,禍不單行,禍不單行呀,緊接著又遇上了經濟大蕭條,連我們想低價甩賣倉庫裡的存貨應急,都沒人要。那時我剛剛18歲,是家裏唯一的男丁,沒辦法,我只好鋌而走險,選擇走上一條危險,但輕快的捷徑。”
“那個時代有一個很奇特的現象,貧富差距極端明顯,窮的人家裏孩子多,養不起能餓死,富人家吃海蔘鮑肚,那是日常的大餐,他們奢侈享樂,無所不用其極。”
“冬蟲夏草,放在現在來說,那也是極好的養生藥膳,在當時那就更不得了,
據說他有讓人延年益壽,起死回生之效,於是受到了眾多高層人士,熱衷的追捧,造價極貴,當時一株完整的蟲草,就能賣到一個銀元,而且據我打聽,當地的收購價極低,難就難在從海拔四五千米的高原上,怎麼把這批蟲草完整的帶回來。”
“很多人不願意冒這個險,覺得這筆錢利潤雖高,代價卻太大,可是我已經沒得選擇,當時在短時間內挽救賀家,這是唯一一條可行的辦法,於是我快速整頓了人馬,即刻就出發了。”
“人我帶的不多,都是賀家之前的雜役和幫工,畢竟外人也不願意跟我跑這一趟,剩下的人我們都是在當地找的,收購的工作很順利,很快我們便把帶來的錢財,全部換成了蟲草,但是我畢竟年輕,很多事情還是沒能想的周全,收來的蟲草沒兩天,就因儲存不當,全部受潮而潤軟。”
“陪行的當地人建議就地炭火微焙或陽光暴曬,然後與花椒、丹皮、乾燥劑存在一起,可是當時我們已在歸途,行裝簡陋不全,寒風四起,根本就不具備條件,於是我打聽再三後決定,直接翻越絕跡山,以最快的速度到達下一個縣城。”
“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翻越絕跡山意味著什麼,我以為只是艱難險阻多一些而已,而那兩個陪行的當地人一聽說我的決定,就直接撂了挑子走人,走人就走人吧,那時我年輕氣盛,還真沒有把他們所說的困難放在眼裏,卻沒有想到這個決定是我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一個決定。”
賀老爺子說到這裏就再也說不下去了,心中波濤起伏,洶涌不定,這個決定跟他的後半生,甚至是整個賀家的家族命運息息相關,直到現在仍是他痛心疾首的一大塊心病。
賀展濤雖不知道這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看著爺爺此時不堪回首的表情,也深知茲事體大,遂不安的搓著手,想上前安撫一下爺爺,又怕驚動他老人家。
地下室裏不涼自寒,梁美溪身穿薄裝,躺在冰冷的鐵板上猶如置身於冰窖之中,她意識萌醒混混沌沌,從眯縫的眼睛裏看的出,這是個陌生而寒冷的地方,而爺爺的聲音,時斷時續,她根本抓不住重點,只記得早上她上了他的車,然後就沒印象了,眼前兩個不斷搖晃的黑影,那個修長高大的是賀展濤嗎?
想著想著,渾身寒涼,她昏昏欲睡又暈了過去。
賀老爺子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平復,終於恢復了心情,回身看了一眼躺在鐵板上的梁美溪,又看了看站在她身旁的賀展濤,接著意味深長的說道:“就是在絕跡山上,我第一次見到了梁美溪的爺爺,梁億德。”
“絕跡山,顧名思義,就是人跡罕至,渺無蹤跡,我們剛一踏上這座山,還在奇怪當地人怎麼會給這座美麗富饒的大山起這麼個古怪的名字,很快我們就以實際行動見識了它的殘忍和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