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真的不是誇獎。”

    “對我來說真的是算是誇獎了。”

    “……何哥你給我擡槓呢？”

    “我沒有。”

    “你這就是。”

    “我真的沒有。”

    廣浩直接就無語，看著何延一句話都吐不出來。兩個人又沒有辦法能離開這個地方就只能留在原地過夜。黑是一種不安的顏色，它可以吞噬一切顏色並且將之變成純粹的黑，它固執，它執拗，從不輕易改變。

    人們懼怕黑夜，因為在暗夜裏金瞳的猛獸在蟄伏伺機而動，它們足夠強壯能夠輕而易舉咬斷他們的喉嚨，撕裂他們的面板。他們因為懼怕而敬畏，將黑龍奉為神靈，卻將黑貓趕盡殺絕。

    人類是多麼神秘的矛盾體啊。

    廣浩不知道能想些什麼，就望著烏漆嘛黑的夜空想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個年紀的孩子，都會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甚至都不需要什麼邏輯。他不知道何延有沒有睡著，但是自己是肯定沒有能睡著的。

    “喂，何哥？”

    廣浩輕聲喚著，耳邊是草木被夜風吹得細細簌簌作響的聲音，在這種情況下，聽著還有些瘮得慌。本來白天的時候在拉練就已經出了不少的汗，現在身上的汗早就已經幹了，但是衣服卻是對於這夜風太過單薄了。冷得廣浩壓根就睡不著，腦子裏還渾渾噩噩地想著鄒橙，想起來她的平時的生活習慣，就開始擔心她有沒有好好吃飯好好加衣服。

    喜歡一個人是真的會在一些很基礎的地方擔心到不行，就像是一個過度關心孩子的老媽子，你巴不得她能事事順心，巴不得她什麼都過得很好，巴不得把自己的全部好運氣都交給她。

    何延聽見了廣浩的聲音就醒了：“怎麼了？”

    “我就叫你一聲。”

    “……”何延那邊突然沒了聲音，就連平穩的呼吸聲都沒有了，聽得廣浩心裏一陣慌亂，正想要問怎麼回事，就聽見對方罵了一句，“你有病吧？”

    “……我沒病。”

    “能睡覺嗎？”

    “我睡不著。”

    “睡不著也得給我睡覺。”

    “我真的不行。”

    “那你總不能讓我陪你嘮嗑吧？”

    “好主意。”

    “……？”

    廣浩聽見對面衣服摩擦的身影，看見自己對面的人影一下子就做了起來，看起來很大一團。

    “小鬼，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

    “你很煩人。”何延想了想又補充了一下，“我覺得你特別煩人。”

    “何哥，現在就我倆，你嫌我煩人也沒用。”廣浩咧嘴笑了。

    何延反倒是被氣笑了，揉了把臉，腳踝還在隱隱作痛：“你說吧，你要說什麼。”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還……”何延差點沒有能繃住自己的髒話，最後還是給吞了回去。

    “我想她了，我現在就特別想她，就算我知道我來參軍只不過是她找了個讓我不要繼續糾纏她的藉口，她誰都不打算接受，但是我就是想要試試。”

    “你是笨蛋嗎？”

    “我想我是，但是爲了她，笨點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