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俊卿聽見了顧舟的聲音，把浴室門拉開一條縫，堪堪夠顧舟把拿著浴巾的手伸進來。顧舟眼瞼微微下墜，眯著眼看著那條縫，心裏突然有了一種直接把門推開的衝動，但是他忍住了。

    指尖的重量一輕，手裏的浴巾被拿走了，鄒俊卿在相對封閉的浴室裏說著並不大走心的感謝的話，他的聲音低啞，在狹窄的空間裡迴響，讓鄒俊卿的聲音聽起來很是飄忽。

    “鄒俊卿。”顧舟輕輕喚了一聲鄒俊卿的名字，鄒俊卿本來還在思考他為什麼一直都不把手收回去，男人勻稱好看的手就這樣懸在半空裡，被浴室裏暖氣蒸騰出了淡淡的粉紅痕跡。顧舟不收回手，鄒俊卿也無法關門，總不可能直接就把門關上吧？顧舟的手還在那裏呢。

    但是被顧舟突然一叫，鄒俊卿的後背突然就從尾椎骨產生了寒意，直接往他的頭頂上鑽，讓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怎麼了？”

    鄒俊卿下意識覺得很危險，就算是和鄒俊卿一起住了十年，只要是單獨相處他就會很緊張。算起來，他們糾纏了足足18年了，對於一個人來說，他的青春都已經結束了，而對於他們來說，18年並沒有拯救他們或者是摧毀他們，他們以一種友人的相處方式度過了十年，他們什麼都沒有發生任何的別的事情。

    從離開中國開始，他們就開始維持一種親近但是不親密的關係，在別人眼裏他們是關係密切的朋友，甚至絲毫不會懷疑他們同吃同住的關係，但是他們兩個人之間心知肚明，他們的關係並不是普通朋友。如果顧舟能滿足於普通朋友的關係的話，也就不存在這麼多的事情了，也不可能會和鄒俊卿出現這一隅之地。

    明明是比以前有著更多的時間待在一起，他們卻是沒有了太多過分的肢體接觸，偶爾顧舟會抓住鄒俊卿的手握住，但是再多或是再過的行為卻是沒有了。說起來鄒俊卿應該放心的，但是他總覺得顧舟並沒有他表面上看著平靜，顧舟遲早有一天會原形畢露，會對他亮出自己的獠牙，就像是曾經威脅自己的時候一樣，繼續威脅自己，只是爲了達成他的目的。

    整整十年，顧舟什麼都沒有做。

    “沒事。”顧舟收回了手，並沒有鄒俊卿料想的過激行為，他就這樣平淡地收回了手，還很是貼心地給鄒俊卿把門給拉上了，一點都沒有拖延。

    又是自己想太多了嗎……

    鄒俊卿看著那道已經關上的門，心情複雜，這又是他多少次猜錯呢？如果不是自己的誤會的話，那就是顧舟的自持力委實驚人，十年都沒有讓自己的慾望和心思佔據上風，一直保持著禮貌而不突兀的距離，這就是顧舟一直做的事情，堅持了十年的事情。而他鄒俊卿，這十年做的最多的還是防備顧舟，他的防備，顧舟又知道多少呢？

    顧舟不可能沒有感覺到，但是他什麼都不說，不說也不過是爲了自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