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舟聽著鄒俊卿所說的夢境，遲遲不能開口說一句話，就像是突然虛脫了一般，嘆出的氣耗費了他全部的力氣，那麼重那麼沉：“你就是這樣認為的嗎？”

    “是的。”鄒俊卿乾脆利落地回答著，他的頭甚至都沒有能抬起過，他給出了他的答案和他的煎熬。

    “呼——”顧舟又嘆了一口氣，“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答應你的那天。”

    “就是你發燒那天是嗎？你燒糊塗了？”顧舟輕笑了一聲。

    “不是。”鄒俊卿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顧舟有些煩躁地揉著自己的頭髮：“鄒俊卿你說啊，我們兩個的事兒，怎麼就礙著別人了？你說我們做啥了就礙著別人了，我們之間的事情和別人有什麼關係？”

    “……”鄒俊卿看著顧舟無法回答，他做不到顧舟的灑脫，就算只是一個眼光他都會在意到不行。

    “你怎麼就這麼膽小呢？我就這麼不讓你信任，我就這麼罪無可恕到讓你無法接受？”

    鄒俊卿沉默著，沒有一點回應，任憑顧舟問什麼他都不開口，他預設了全部。

    “對不起。”顧舟緩聲道。

    “對不起，鄒俊卿，是我擅作主張了。”

    “是我這個人太糟糕，讓你這麼多年受委屈了。”

    “是我這個人太混蛋，傷害了太多人了。”

    “是我這個人太垃圾，我甚至就不該活著。”

    顧舟的話越說越重，直到鄒俊卿都無法保持沉默下去了：“顧舟……”

    “你別說話，等我說完，是我的錯，這全部都是我的錯，是我給你添麻煩了，抱歉，真的抱歉，我他媽的怎麼就這麼喜歡你，我憑什麼這麼喜歡你，憑什麼我喜歡你到我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惡人。”

    鄒俊卿閉上了眼睛：“你別說了。”

    “為什麼不說？這是我的罪業，這是我欠下的債，就算我現在不清算，在我死後入了地獄也會由判官一點一點地公佈出來，我顧舟，今生全部的錯，都是因為你，鄒俊卿！”

    鄒俊卿哭了出來，他和顧舟是分不開算不清的，明明是他把自己逼進了絕路，又是他把自己從死亡線上救回來，什麼都是他，怎麼也是他，顧舟就是鄒俊卿逃不開避不了的宿命。現在他的宿命正在指著自己的心臟說著自己那些莫須有的罪。

    是自己纔對啊，是他的錯啊。

    鄒俊卿想這樣開口，但是他卻開不了口，這一切的源頭不就是自己嗎？如果顧舟是瘋子，把他逼瘋的不就是自己嗎？

    “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顧舟是我對不起你。”鄒俊卿泣不成聲。

    “為什麼你要道歉，你道歉了，那不就說明喜歡上你我錯了嗎？明明只需要我一個人錯就夠了，明明只有我就行了，你為什麼還要道歉呢，鄒俊卿，你到底怎麼想的？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你就不能堅定一點，或者是坦誠一點？鄒俊卿，你他媽的到底是怎麼想的啊，為什麼喜歡你這麼久的我就一點都看不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