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橙的表情並不像她的語氣那樣灑脫，哭過也好，嘆過也好，氣過也好，那些情緒都不會因為一時的行為而減少哪怕一點點。周城的存在也在不斷地提醒著安曉寧的存在，安曉寧在法律意義上，是自己的同學，自己的朋友的母親，這是一件多麼諷刺的事情。每每想起來就感覺從心裏蔓延出一種不知名的情緒，把心臟的每一個縫隙填得滿滿的，抽動著的心臟脹痛脹痛，讓人就連呼吸都有些不暢。

    “很難過吧？”周城的聲音放得很輕，他不想驚動了現在的鄒橙。

    “嗯。”鄒橙真的不想承認自己是一個這麼脆弱的存在，但是她的確不夠堅強，在鄒俊卿沒有回來的日子裏她可以把自己的生活過得很好，滿懷著憧憬和失望等著鄒俊卿回來。

    鄒俊卿一回來就讓她得意忘形了，她甚至在後悔為什麼在他在的時候，沒有能對他溫柔一點，沒有多體貼一點，明明自己是這樣依賴著自己的哥哥，卻一直對他惡聲惡氣。

    所以他纔像這樣，再一次沒有預兆地離開嗎？

    明明他留下的紙條都還在叮囑她好好吃飯，就像一個普通的哥哥在叮囑自己的妹妹一樣，隨意自然讓人放鬆了警惕，但是就算她等了一夜，他也再也沒有回來了。

    “你在意的是鄒哥吧。”

    鄒橙沒有回話，只是輕輕點著頭，她心疼自己的哥哥，但是她卻無法親口告訴他，她什麼都做不到。

    周城看著鄒橙低落的樣子，抬手抹了一把臉，長出了一口氣道：“最起碼，他還活著吧，他還活著只不過是在這個世界上的某個角落生活著，你看不見罷了。你們是兄妹吧，在你想著他的時候，他也在另外一個地方思念著你吧，因為有著這層羈絆所以你們總會感知到對方的存在，難道不是嗎？”

    鄒橙愣了愣，半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只要他還活著，就總有相見的機會吧，就算遠隔千里之外，你們也會相遇，這輩子還這麼長，你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再和他相見，我的心聲告訴我，他不會再回來了。”

    “那是你的恐懼在告訴你。”周城斷言道。

    “……”

    “你總要對自己抱著希望吧，還有鄒哥，如果你都放棄了他，還有誰會期待他？”

    鄒橙看著周城認真的臉，似乎得到了莫大的鼓勵一般，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情緒也穩定了不少：“真是謝謝你了，大城。”

    “沒什麼，本來這事兒也很尷尬吧，不說清楚就總會覺得心裏不舒服，雖然你沒有直說但是還是顧忌著我和安曉寧之間的關係的吧，雖然我並不會承認他的身份，但是不得不說她的身份不可能就因為我覺得無關就真的無關。”

    周城的手半握著空氣，逐漸捏緊了拳頭，頭慢慢偏向了窗外，眼神飄忽不定，只是在單純地放空罷了，他只是不想看見鄒橙探究的眼神，他會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