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曉寧望著周哲的臉，一時之間不知道從何說起，只能僵硬地看著他，臉上的表情也不知道用什麼纔會讓人不覺得突兀。

    “嚇著你了吧？”反倒是周哲自己吐了一口氣，身子往後仰躺靠在了靠背上，眼裏帶著譏諷。安曉寧知道那個眼神並不是給自己的，而是在那棟住院樓裡躺在病床上的那人的。

    “有點……”安曉寧的聲音很輕。

    “就這樣，你還能覺得那個男人是個好人嗎？”

    “……抱歉，並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我覺得他是有苦衷的。”

    周天澤的博識和聰慧，在提及過往的時候，那滿臉的落寞不是假的，他臉上的寂寞多於抱歉，他在思考自己的過去的時候，更多的是不能被理解的痛苦。

    “就算到了現在，你都還覺得他是個好人，安曉寧你這人是真的笨吧？”周哲聽見她的話，臉上的表情怔了一下，變成了更為徹底的諷刺。

    “對不起，我想我需要靜靜。”安曉寧垂下了頭。

    “你想靜就靜吧，這些事情你甚至還可以去問周天澤，不過他肯不肯說就是另外一個問題了，畢竟啊……”周哲站了起來，看著安曉寧的發頂，輕笑一聲，“這可是他的汙點呢。”

    安曉寧沉默著聽著周哲越來越的腳步聲，並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她一直都很想知道到底是為什麼纔會讓他似乎看破人生真諦一般的淡然，但是隻要一試圖探索深一些就會被周天澤匆匆叫停。他總是把自己封閉起來，不讓任何人窺視自己的內心，他把自己裝得很堅強，來掩飾自己的脆弱，但是讓安曉寧想不到的是，原來的他的過去是這般。

    她真的很想問周天澤這一切是不是真的。

    這是一出純粹的悲劇，不管是對於周天澤還是對於周哲，這都是徹徹底底的悲劇。安曉寧完全無法想象周天澤是會拋妻棄子的存在，明明他這樣在乎著周哲。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周哲的關心裏哪怕一分真心也沒有，周天澤卻會爲了這些口頭上的話語開心很久，只要是周哲說的，他就開心，哪怕是假的，他就是這樣自欺欺人般的在乎著。

    就算是周哲說著這樣的話，她還是不願意去相信這周天澤會做出的事情，周哲的情感不是假的，那我所看清的周天澤就是假的嗎？所以這就是為什麼周哲會這樣糾結於“假”的問題嗎？因為周天澤一直在把自己裝成一個偉人，所以看著很煩躁，只要是提及周天澤，他都會變得極具攻擊性。

    安曉寧嘆了口氣，起身準備去結賬，卻被告知周哲已經結了帳了，也沒說什麼，沉默著離開了。

    自己或許真的應該去問問周天澤了，雖然這是別人的家務事，但是安曉寧的確很在意真正的周天澤是什麼樣，那個在自己最難過的時候安安靜靜地陪著自己的人，在自己沉默中自責的時候開導自己的人。

    這樣的周天澤會是假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