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這個幹什麼？”周哲嗤笑了一聲，雙手撐在桌子上站起來，斜眼睨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安曉寧，裝出個冷漠的樣子準備直接離開。

    “你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安曉寧面對周哲的時候，底氣總是特別足，足到她的腰桿挺直，不卑不亢地瞪著他。

    周哲被這話堵了一下，看著她一字一句道：“沒事別瞎想，還是回去守著那個老鬼吧。”

    激怒她的效果比趕走她的效果好太多了，只要一涉及周天澤，安曉寧就會像是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隨後又像是被戳漏氣的氣球，沒了半點脾氣，只能一臉不甘地看著他。

    “你可以回去了，我可不想你這樣無所事事。”周哲冷哼一聲，不想再繼續糾纏下去。

    安曉寧突然開口叫住了他：“周哲，你對天澤又知道多少？”

    “知道的比你多。”周哲的腳步甚至都沒有遲緩哪怕一點點。

    “你要是知道，你就不可能這樣會恨他！”

    周哲的腳步徹底頓住，他半側回身子看著安曉寧，眼裏是明明白白的嘲諷：“什麼叫我要是知道我就不會恨他？正是因為我知道，所以我才恨他，那個男人的這一切都是報應，也就是隻有你這種同情心氾濫到不行的人才會覺得他可憐。他哪裏可憐了？是他躺在病床上瘦骨嶙峋，還是他的家庭支離破碎，還是我們都不認他？這世界可憐的人這麼多，他周天澤算個什麼東西，值得你這樣為他好為他擔心，甚至為他浪費自己的生母，安曉寧你是個蠢貨吧？你的智商是返祖了還是怎麼？你要是爲了錢最起碼我還能誇你一聲有腦子，你他媽的就是爲了什麼破勞子的愛，我是真的福氣了，你要不改天去檢查一下腦子吧？你纔是有病的那個吧！”

    “周哲，你沒發現現在的你都已經病態了嗎？”安曉寧看著周哲的眼裏帶上了悲憫，周哲最煩的就是安曉寧的這副表情，就像她是什麼救世主一樣，偉大到她能對所有人都抱有同情和溫柔。

    他很討厭這點啊，但是他偏偏喜歡上的就是這點。

    那種溫柔是他只在很小的時候才享受過的，但也是那種溫柔，在之後悲慘真實的世界裏被無情地撕裂。凜冽的寒風從裂縫裏灌進來，不消一秒的時間，他的小小世界就冷了下來，他靠著自己的提問和希望撐了這麼久，最後也只是逐漸被冰冷侵蝕，最後徹底寒了體溫，變成了一個冷血動物。

    他在自己的世界裏瑟瑟發抖，從沒有任何人想要拯救他，就連周天澤也是不過是維持著他最基本的生命，但是就連他都把自己丟進了學校，不管不顧，不聞不問，被人性和最出的惡意不斷上海，惡之水從裂縫灌進來，淹沒了周哲的腳踝。

    他離不開這個小小的世界，因為他甚至還沒有學會走路，他想掙扎，他想抗爭，但是他完全做不到，他沒有求生的能力，只能依附著宛如廢物一樣的周天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