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哲摸出手機，看著上面的簡訊資訊，臉一下就白了，甚至手腳冰冷，呼吸困難。

    他的銀行卡收到轉賬一萬美金。

    久違地，他給周天澤打了電話，周天澤過了很久才接通電話，他的聲音裏帶著欣喜，但也有著藏不住的疲憊：“小哲，你終於打電話回來了。”

    “那一萬是怎麼回事？”

    “給你的這個月生活費，偶爾放蕩一次可以，但是昨天那種做法別再有下次了，傷身子。”周天澤像是一個父親一樣勸著。

    “你哪兒來的錢？！”周哲一點都不在乎周天澤的那些所謂關心，直切主題地質問他。

    “我的錢啊。”周天澤有些莫名其妙。

    “你把蘇眉的錢稱作自己的錢？”

    “這就是我自己的錢。”周天澤的聲音裏帶著愉悅，“小哲，我們報仇成功了。”

    周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周天澤在說什麼？什麼叫“我們報仇成功了”？什麼叫“我們”？他到底在說什麼，周哲聽不懂。

    周天澤聽著電話那邊可疑的沉默，自己心裏涌起了不安：“小哲？”

    “誰說復仇結束了？”周哲的聲音是這麼冷，冷到周天澤隔著手機都打了一個寒戰。

    “你什麼意思？”周天澤小心翼翼地發問。

    “我的復仇還沒有結束。”

    “……你想說什麼？”

    “周天澤，為什麼你還活著？”

    周哲對周天澤說，周天澤，你為什麼還活著。

    周天澤忍辱負重的復仇在周哲眼裏就是個笑話，周天澤沒死這事兒就不算晚，周天澤做夢都想不到，他的兒子會把自己恨到如斯地步，甚至根本就沒有回圜的餘地。

    他的錯誤好像是不能被原諒的，他不是不知道對於周哲，問題出在哪裏，但是他偏偏開不了口，他毀了一個孩子的一生，不能再毀了另外一個孩子的一生。

    周天澤在看見蘇眉肚子上插著一把刀的時候，滿腦子都是韓沫被蘇眉捅了的場景，他這輩子最愛的人，他這麼多年來的精神支柱捂著自己的肚子，不可抑制地軟了身子往後癱倒，倒在她的懷裏。

    女人的眼睛裏蓄滿了眼淚，不知道是因為疼還是因為痛，她的嘴唇微張，吐出了兩個音節——周。哲。然後就永久地閉上了雙眼，韓沫閉上眼睛，手一下子就溼了力氣垂了下來，耳邊是蘇眉的狂笑。

    這個瘋子居然還在高興於韓沫死了，自己就是他最愛的人了。

    周天澤被憤怒矇蔽了雙眼，他拔掉了韓沫腹部插著的刀，追著蘇眉到了臥室，但是韓沫的血是這麼燙，燙得他丟掉了刀，沾滿了韓沫的血的手滾燙到無法控制。被憤怒驅動的手，扼住了蘇眉的脖子，並且在不斷地收緊，他想殺了蘇眉，給自己的妻子報仇，只要殺了她就能慰藉妻子的在天之靈。

    宋其清趕來的時候，甚至無法拉開周天澤，他只能在周天澤的耳邊嘶吼著周哲的名字，聲音鑽進了耳洞，震動了耳膜，聲波往更深處的地方激盪，盪到了他的意識深處，被憤怒包裹著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