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太巧
寒冬冷氣未消散。
槐樹寓居的院子裡傳來腳步聲,隨後門開啟,陸之硯先是跨出了門,肅寧帶著嬤嬤劉氏尾隨於後。
“母親回吧,枳薏醒來找不到你定然會不安的。”陸之硯抿了抿唇先開口。
“娘知道,你自己也要注意一些身體,路上叫著流光給您帶一些吃食別餓了自己,藥膳還是夠得,你不要太費心了,知道嗎?”肅寧抬手想要拍長子的手想親近卻被直接躲過了,她面色一僵。
“嗯,孩兒知道了,素姨奶奶,麻煩你了。”陸之硯掃視母親的神情,知道剛纔自己的收縮讓她有些不舒服,只是他也不是故意的。
只是再說也沒有什麼可說的,正好流光駕著車趕了過來,陸之硯交代了素姨奶奶母親藥膳的事宜,垂手告別就轉身離開。
肅寧站在門口,看著遠處的馬車,面上多了幾分的蒼白,聲音低喃,“奶孃,他是不是還在怪我?”
嬤嬤劉氏看著公主面容,滿是心疼,抬手拍了拍她的手,柔軟低吟,“夫人想多了,小公子的性子本就如此,他還是關心您的,昨天他還問著老婦您的身體的情況,雖不語您說,但是都藏在心裏呢。”
“希望是吧。”
肅寧眼底閃著淚花看著奶孃,雙手緊緊的抓著她的手轉身走了進去。
她知道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長子,可是能怎麼辦。
這個世界上並沒有後悔藥,也不能時光倒流,所以她只能彌補,希望還有解救自己可能的機會。
只是這個機會太難。
景止從小就跟在母后的身邊,與陸逸相處的時間又是很少,她知道這中間與自己有很大的關係。
她後悔嗎?
肅寧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問過自己,只是每一次問,她的心都會告訴她,會選陸逸。
不管問多少次,都是同一個答案,哪怕那個男人重來沒有愛過自己,但是肅寧依然記得那一次遇難的時候,曾經有一個人會把自己的命看得那麼重。
不為權勢不為聲望。
只是此刻安縣比以往的更冷一些。
流光站在出早的攤販面前,要了兩大籠包,正準備裝起來,就看到公子直接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就在這吃吧,再來兩碗粥。”陸之硯低聲道,眸光看著早攤上稀少的人,幾張空桌子上零散的幾個人,流光抿了抿嘴想要說話,但是公子已經走了下來,只好從胸口掏出帕子擦了擦板凳。
然後把所有的東西準備好之後,立在了陸之硯的身後。
陸之硯抬手,流光已經把備好的筷子放在他的手裏,來往的人都往著這邊瞧。
似乎是看到了什麼稀奇的事情。
畢竟安縣本就是個窮鄉僻壤的地方,本就沒有什麼金貴的人,就算是財主也沒有這般的尊敬的,所以流光一系列的習慣在這裏毅然是有些獨特的。
陸之硯剛想抬手,頓了頓,“坐下吧。”
“我?”流光驚訝。
“坐下吃飯。”陸之硯再一次得面無表情的說道,他是真的不喜歡這麼多人看著自己,只是過上了普通人的生活就該有普通人的樣子,他自己是清楚的。
何況流光本身也是與自己一同長大的,幫助自己很多次,本該就受到同等的待遇。
流光先是一愣,隨後面上帶著幾分的喜意,快速的坐了下來,說了謝謝然後悄然小心翼翼的拿著肉包子咬了一大口。
還挺好吃的。
隔壁桌的人見著沒有什麼好看的,只好談論著這最近的安縣的小事情。
也不知道講了什麼。
“五壹居竟然關門了,這倒是讓著那個田大高興了,這下子可是賺了不少,真是可惜了,看來真的是女人終究是比男人弱的。”離陸之硯被不遠處的桌子上,一個粗野的男人喝了一大口鹹粥大聲道。
“可能是備受打擊了。”身旁的人不斷迎合著。
“也是,正店門的掌櫃的前幾天騎馬走了,我倒是第一次看到還有女人會騎馬的。”
“可不是,聽說那可是外面來的人,可有錢了,這鋪子經營不經營人家都不愁的?”
“這我知道,只是五娘倒是看錯人了,竟然把一個店面交給一個小姑娘,現在這小姑娘可是跑了。”
“真的啊。”
“真的,昨天有人看著她跟著一個男人跑的。”
“···”
後面的說了是什麼,陸之硯已經聽不清楚了,只是聽到五壹居的時候,腦海裏麵突然冒出來一個很好看的一雙眸子的人。
而且倒是膽子大的。
只是沒有想到竟然還私會男人了,那麼昨天才跟自己表達心意大的女人,竟然勾搭了別人···
陸之硯抿了抿唇,咬了最後一口肉包,滿不在意的咀嚼著。
“準備馬車,去找徐巖。”
陸之硯披上大衣對著站在櫃檯前的劉光沉聲道,隨後轉身走了出去。
母親身體雖好了些,但是終究還是弱的,現在不比從前,但是終歸還是有些弱的,總得需要不上一些,正好也讓徐巖開一些藥膳的食譜給母親與枳薏。
馬車內安置了香檀木的案桌,桌上有香爐、茶盞還有幾本詩集,旁邊還有一個不大的軟塌,可容三四個幼兒身型。
只是陸之硯不喜歡詩集,上了馬車之後,餘光掃視了桌子上的書籍,便不再碰觸,這些從離開京都之後了就再也沒有碰過。
他不喜歡跟那個男人一樣從文到武,他厭惡那個男人的所有,甚至有時候更甚於厭惡自己。
“公子,前面有個人擋了路。”流光駕著車,目光看向遠處,好像有一個人倒在前面的地上,而且還是在路中央。
只能報備一聲。
裡測的人似乎也是不想麻煩的人,低涼的聲音從裡傳來,“直接打發掉。”
“是·”流光頓了一下,他剛纔似乎好像沒有把話說完吧,這個打發是指的是活人吧,萬一這個要是死人的話,是不是直接從屍體上壓過去?
睡覺的時候似乎好像也會是心裏不安的吧,想到了這兒,流光快速的補上了一句,“公子,她倒在地上,似乎是從山上滾下來的,要不要看看?”
陸之硯頓了一下,放下書籍,皺著眉,低聲道,“那去看看。”
“是。”
流光應了一聲,隨後叫著車伕停了馬車,跳下去看了看。
看著身形應該是個小娘子,而且還是個嬌小的。
只是翻轉了身子,看到了面頰的時候,流光一愣,怎麼是她?
他說怎麼不見了,原來是跑到這兒來了?
不對。
流光觸碰了她的氣息,還是熱的。
想著這人是與公子有關的,流光快速的跑到了馬車前,對這裏麵說道,“公子,是五壹居的小娘子,她似乎好像撞傷了額角。”
裡面頓了許久,隨後才緩緩的聽到,“帶上來吧。”
“是。”流光得了應,連忙又跑回去,只是這一次他脫下披風,裹緊了謝晚的小身子直接提了過去,這人還真輕。
提到了馬車裏麵,流光頓了頓,看著公子一眼,隨後見他沒有任何的拒絕,只好把人放在了裡面,隨後趕路。
陸之硯看著人,殷紅的唇角低涼的發出低喃,“真巧。”
的確是很巧的,畢竟每一次他們相遇都是比較奇怪的。
這一次也是。
如果不是看在這人真的無知覺的話,陸之硯都會覺得這是一個圈套,但是後來也想了想,這圈套對自己來說好像沒有一點的有用處的。
已然與自己是無關的。
只是到了山下的時候,馬車不能上去,陸之硯就面臨著這人該怎麼上去。
把人給流光,可是這人死活不放自己的手,陸之硯用了幾次,發現那醜陋又紅腫的雙手已經不堪,看了那一張蒼白的容顏,頓了許久,最後還是自己抱了上去。
也幸好這人身上還是沒有什麼肉的。
山上。
徐巖和姆娘剛從山上下來,回到了房間沒有發現謝晚,兩個人都是震驚的,這人什麼時候離開的,加上那小娃娃身上還是有憂傷的,不能離開的。
他們不過就是早些上山採了草藥而已,這人卻已經不見了。
正準備下山找人的時候,看到山下的不速之客,徐巖眼底閃過一絲驚訝,隨後先是開口,“公子怎麼過來了?”
“來取藥膳。”流光先開口,隨後讓開一個空檔,讓著自家小公子走上了前面。
徐巖看著公子懷裏麵的人先是一頓,隨後喜意,“她怎麼在你們這···”
“回徐先生,這是我們在路上遇到的。”流光頓了頓,“先生,能不能先放它下來。”
“先扶她去房間,姆娘,去將之前的姜水端過來。”徐巖快速的指了指房間,隨後對著身後的婦人低聲道。
“好。”婦人點了點頭,轉身走進了廚房。
徐巖給了謝晚把了脈,只是受了傷寒,這頭上磕了新傷,身上的體寒有沒有祛除,這人倒是真的不要命了。
一想到這謝家現在正在辦著的事情,徐巖搖了搖頭,目光帶著幾分無奈。
“你似乎是認識這個人。”陸之硯低聲詢問。
“嗯。”徐巖點了點頭,但是也沒有說什麼,畢竟小公子似乎也不會想聽到什麼,只是能救下這人倒也是看得出是個心地好的。
跟著那人一樣,嘴上雖不說,但是心裏終究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