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憑什麼
孝,是盡心盡力去照顧父母。
這一點這個爹做到了,恭敬的心與關心的態度都有,但是為什麼不看看他們對自己的妻兒做了什麼?
人孝順是可以的,但是不能夠爲了孝順而不保護好自己的妻兒,尤其是他照料了那麼多年的母親,竟然還如此這般折辱,試問誰可以忍?
想著大房從未上交銀錢,農忙的時候,所有的農活都是三房包了一大半,大房什麼都不做都能夠得到上賓的對待,為什麼這個爹就不能好好地想一想?
她是一個過來人沒有資格去評教長輩,所以強忍住不滿,看著這個爹面容掃向自己,謝晚才低頭看著所謂的爹爹低聲道,“晚兒知道了。”
謝黎藉着微弱的燈光看了看自家閨女,接過娘子手上的藥喝了下去,藥的苦澀延到心頭,外邊的咒罵聲更甚一些,謝黎那濃厚的眉角微微蹙在一起,是不是做得再好也是無用功?
他知曉晚姐兒受苦了,可是他答應爹要學會忍耐的,他可以,可是孩子們可以嗎?
娘子原本纖細的手不知何時變得粗剪,柔弱的閨女不知道經歷了什麼竟然學會了反抗,那坐在邊角穿著破爛的衣服的小兒女,謝黎眼底閃現一絲迷茫還有不安。
是不是他選擇錯了?
看著自家娘子遞過來的兩個半溫的饃饃,謝黎眸光看向兒女低聲道,“給他們吧。”
謝林氏頓了一下,拿出一個饃饃放在夫君的手中,另外一個分成三份一一遞拿給三個孩子。
謝晚頓了一下,原本想要拒絕,但是看著爹爹和孃親眼底的幾分自責,想了想,最後還是接過饃饃。
一旁的辰哥兒見著阿姐都接過去,也就拿著了。
軟妹兒是孩兒,時過六歲,沒有什麼心思,見著有吃的東西也就直接往嘴裏麵塞。
“娘,那你呢?”謝晚抿了抿嘴看向那個柔弱的婦人,謝林氏沒有想到晚姐兒突然這般問,一瞬間手無侷促,“我,我在弄飯的時候就吃過了,你們快點吃,吃完睡覺去。”
謝晚舌尖抵著後牙,看著娘瘦弱的身軀,上前把饃饃放在林氏的手中,“娘,我在外邊吃過了,這個給你吧。”
謝林氏不要,謝晚已經把食物放在她的手中。
謝林氏其實好幾天沒有吃上飯了,婆婆的虐待,小姑子的使喚,女兒的落水,丈夫病重的擔憂一件件接踵而來,已經讓她精疲力盡了。
何況婆婆本就沒有給予足夠的吃食,有一大半都已經被婆婆藏起來了,她那般說話,不過就是怕他們擔心自己。
如果謝晚沒有看到謝林氏在早上偷偷喝涼水充飢也許是相信的,可是看到林氏日益消瘦的身體,今日的說辭,到底是讓謝晚心底酸脹難忍。
她餓一頓倒是還好的,林氏現在是這個家裏麵的支柱,是怎麼也不能倒下的。
謝林氏不接受,看著晚姐兒這般的話語,突然想起藥包的事情,垂眸怯弱看向謝晚,語氣擔憂,“晚姐兒,你告訴我,藥哪裏來的,你··你是不是”
說到一半的時候,林氏突然說不下去了,眼底充斥著水花有些害怕。
她害怕聽到什麼不好的訊息。
一旁的謝黎眸孔也瞬間的睜大,加上今日在屋裏聽到的那些閒言碎語,心底一陣憤怒與自責。
他··如若晚兒真的做了什麼,他,他····
“娘還記得之前我和辰哥兒一起去採摘的野草嗎?那些其實是藥草,之前徐大夫給我看病的時候,我留了心記住了,不過是抱著僥倖的心理,沒有想到賣了出去。爹,娘,你們放心,那些藥是絕對乾淨的。”謝晚垂眸道。
“我··那就好,那就好。”見著晚姐兒說出了這些,那兩口子倒是放下了心,林氏擦拭著淚水柔弱的笑了笑,還想說著什麼。
“爹孃從小就教導晚兒再窮也有尊嚴,晚兒一直銘記於心,不敢忘記,晚兒今日有些倦了,就先回房了,爹孃早些休息吧。”謝晚說完,行了禮之後轉身離開。
她突然開始有點想要逃離這裏了。
這裏的每一個人都讓她無法改變,都是封建千年的人,思想早已經融固,何況他們又不是自己的真正家人。
虎視眈眈的奶姑打自己的主意,這個身體的爹孃都在質疑她,還想著讓她容忍。
容忍?
她憑什麼容忍?
那對母女想把自己嫁給一個老頭子,然後獲取銀錢,作為爹孃想的竟然不是爲了自己的孩子討一個公道,反而是不要對長輩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