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水簾洞
第二天清晨,花果山籠罩著淡淡薄霧。
花果山物產豐富,風景秀美,生長著遍地桃樹,寒風一吹,漫天桃花四散飛揚,那種美景令人陶醉。
石猴一覺醒來,出了洞府,領著一群猴子沿著溪流而上,尋找瀑布。
花果山上,雲霧繚繞,一群猴子順澗爬山,來到山頂上,只見一處斷崖如龍首般斜斜伸出,直指對面山上流出的一面瀑布。
瀑布“嘩嘩”作響,震耳欲聾,天然形成神龍吸水的景象。一群猴子站在斷崖之上,指手畫腳。
石猴站在斷崖上,眺望一會,心裏震撼,難道這裏就是溪流的源頭。
一隻老猴子感慨道:“山下溪流便是這瀑布之水,匯聚而成。”
石猴抬眼觀瀑,這麵瀑布有十丈餘寬,泉水清澈晶瑩,急瀉而下。下面傳來隆隆巨響,仔細一看,才知道原來瀑布下面有一個巨大的水潭。
水潭湛藍一片,深不見底。
瀑布嘩嘩作響,仿若九天銀河降臨人間,好一個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石猴站在斷崖之上,心情舒暢,不禁高呼,一派白虹起,千尋雪浪飛;海風吹不斷,江月照還依。
猴子小灰蹦了出來,伸出大拇指,驚呼道:“好詩,好詩!”
石猴臉色一變,訓斥道:“花果山所有猴子親如兄弟,不準拍馬屁,不準搞個人崇拜。”
猴子小灰熱臉貼了冷屁股,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石猴注視著瀑布,心裏琢磨,莫非老神仙真的住在瀑布後面。
老猴子提醒道:“大王,這瀑布之水兇險難測,貿然闖入,會有生命危險。更何況,此處距離水潭有百丈之高,萬一掉落下去,會粉身碎骨。”
“無妨,無妨,我乃天生石猴,銅皮鐵骨,摔不死,摔不死。”石猴豪言壯語,引起一片歡呼聲。
石猴看了一會,發現斷崖距離瀑布僅有十米,依靠自己的跳躍能力,很輕鬆就可以進入瀑布裡面。
只是對面山崖長久以來,被瀑布沖刷,已經變得如鏡面一樣光滑,毫無攀爬之處,萬一掉落下去,九死一生。
許多年前,那幾只勇敢的猴子,就是因為對面山崖光滑如鏡,所以才墜入山澗,喪了性命。
石猴猶豫了,萬一我死了,誰來拯救牡丹仙子,誰來為我尚未出生的孩子討個公道?
我若貪生怕死,會被群猴恥笑,以後再難稱王稱霸。
若無勇氣,如何挑戰天庭眾神,救出牡丹仙子。
罷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石猴站在涯邊,正要跳躍過去,突然,腳下一滑,直直的墜落下去。石猴如同一塊石頭,被人一腳踢下懸崖,生死難料。
“大王,大王……”一群猴子焦急萬分。
所有猴子都認為石猴必死無疑,因為下面的水潭冰寒刺骨,會將猴子活活凍死。
奇蹟發生了,山崖上所有猴子目瞪口呆,只見石猴從深淵下面,一躍而起,如同騰雲駕霧,飛快的進入了瀑布裡面。
“大王神勇,大王神勇!”一群猴子手舞足蹈,歡呼雀躍。
瀑布後面,有一座鐵板橋,此時,石猴就在橋上。
石猴驚魂未定,本以為自己要死了,誰知體內星辰之力爆發出來,直接,凌空一個跳躍,進入了瀑布後面。
鐵板橋寬三米,長百米,直接延伸到裡面。
石猴踏著鐵板橋,一步一個腳印,走了進去。幾乎每走一步,心靈都會受到巨大震撼。
石猴走到鐵板橋的盡頭,發現旁邊有一塊半人高的石碑,上寫:花果山福地,水簾洞洞天。
石碑下面,刻著一行字,美猴王到此一遊!
石猴吃了一驚,石碑上面的美猴王,莫非指的就是自己。我是美猴王,我是美猴王……山洞中響起了淡淡迴音。
石猴注視著石碑,捂著腦袋,頭痛欲裂,我本真武天宮開陽星斗神,只因與牡丹仙子私通,被玉帝懲罰,貶入下界,成了一隻猴子。
花果山,水簾洞,美猴王。
我是美猴王!
石猴睜大眼睛,頭不疼了,彷彿之前是一種錯覺。
這石碑是誰所留,美猴王三個字又是誰刻上去的,莫非這裏真的居住著老神仙。
石猴移開目光,來到石碑後面,瞬間被驚住了。石碑後面,居然刻著一首打油詩。
混沌未分天地亂,茫茫渺渺無人見。
自從盤古破鴻蒙,開闢從茲清濁辯。
覆載群生仰至仁,發明萬物皆成善。
欲知造化會元功,須看西遊大妖猴。
石猴愣住了,如果我是美猴王,那這個大妖猴又是誰?
石猴驚出一身冷汗,覺得自己來到這裏看見碑文,都是有人早就設計好的。老神仙,老神仙,偌大的洞府中,只有一些鍋碗瓢盆,哪來的老神仙。
洞內桌椅碗盆皆為石質,生活用具一應俱全。
這水簾洞,天造地設,靈氣充裕,好一個仙家福地。
石猴在水簾洞轉了一圈,發現這個洞府巨大無比,可以容納數千人居住。石猴心中高興,有了水簾洞,猴子猴孫就可以安身立命,逍遙快活了。
石猴正要離去,突然,水簾洞響起了奇怪的聲音。
道!
誰的道?
一句話震驚了石猴的神經思維。
“誰在說話,站出來?”石猴東張西望,發現水簾洞空蕩蕩,半個人影沒有。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可道之道,非永恆之道。可名之名,非恆久之名。天地本就無名。萬物有名,是因父母所生。你是誰?”
“我是石猴,無名無姓。”石猴眼神四顧,尋找聲音的來源。
“你撒謊,你本是天界開陽星斗神,只因犯了天規,所以才被貶入下界,成了一隻猴子。”
石猴吃驚道:“你好像無所不知。”
“知與不知,全在我心中。”
石猴冷哼道:“那你可知我的未來在什麼地方?”
“須彌山以西,有西牛賀洲,上面有片極樂淨土,那裏便是你的歸宿。”
“胡言亂語,花果山水簾洞是我的家,便是我的歸宿。”石猴大聲道。
“天下之事自有定數,非你所能抗拒!天意不可違!”
“什麼狗屁天意,我只相信人定勝天。”石猴豪言壯語,聲傳四方。
“你是人嗎?”
“我……”石猴愣住了,我是一隻猴子。
“你連人都不算,如何勝天?”
石猴啞口無言,不知如何回答。
“人與猴,皆有天地所生,忤逆天意,就是忤逆自己。”
“你到底是誰?”石猴吃驚不已,水簾洞中的神秘人,居然對我的事情,瞭若指掌。
“天地本無我,只因造化生!”
“造化生,造化生,你是……”石猴欲言又止,不敢說下去,因為對方太神秘了。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無道,以百姓為螻蟻!”
“無狀之狀,萬物之象!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天地萬物皆有靈,觸之機緣可成大道。”
“仙祖,教我!”石猴雙膝跪地,一臉虔誠。
“世間之事,皆有因果,不可強求。我今日便給你賜名。”
“好啊!請仙祖賜我名號。”
“你乃天生地長一猢猻,我便叫你孫悟空吧。”
石猴歡喜道:“悟空,悟空,我從此便叫孫悟空了。多謝仙祖賜名,多謝仙祖。”
“悟空悟空,悟到最後皆成空,其中深意你自會得知。”話落,聲音淡不可聞。
“多謝仙祖,多謝仙祖。”孫悟空站了起來,大喊兩聲,發現偌大的水簾洞再無仙祖。
孫悟空有些失落,原來水簾洞是仙祖居住的地方,現在仙祖走了,我就是水簾洞的主人。
世間萬物皆有靈,觸之機緣可成大道。
我的機緣,就在水簾洞。
孫悟空正要離去,突然,水簾洞金光閃耀,一面牆壁上出現了金色字型。
上古時期,共工怒撞不周山,天柱折,地維絕,於是女媧煉五色石以補青天。其中一塊五色石,隕落凡塵。
花果山巔,五色石吸收天地精華,飽受無盡歲月,終於孕育出一石卵。石卵之中有一猢猻,五百年後,便可出世。
奈何天有變數,一魂魄進入石卵之中,霸佔了猢猻的造化。這仙石中的猢猻與那魂魄融為一體,提前出世,此乃天意,也是罪孽。
孫悟空看到最後一句話,目瞪口呆,原來仙石裡面有生命,是我的魂魄進入裡面,強佔了他的身體,奪了他的造化,這才讓石猴提前出世。
如果沒有我,五百年後,仙石裡面照樣會蹦出來一隻石猴。我的降臨,就是讓石猴提前出世。
那我是誰?
開陽星斗神,還是原先的石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