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下雨了
“安七,切不可意氣用事。”應遊知道,此時此刻再說什麼勸誡的話已經沒有用了,那就靜靜地站在一旁,以防不測吧。
怪物看著安七,雙手撐在了地上,把整個身體像蜥蜴一樣趴在地上。不知道為什麼,安七看著怪物這個樣子覺得很噁心。這個叫阿水的可憐女人生得如此美麗,但是死後卻遭受了很多罪,皮囊還被一個怪物霸據。
突然,怪物雙腿一蹬,徑直向安七撲了過來,在空中伸出了鋒利尖銳的指甲。“愚蠢。”安七冷笑,將手中的刀一挑,一道凌厲的閃電隨之乍現,誓要斬殺這頭怪物。
誰知這怪物也不躲,任由這道閃電擊中自己。頓時間,電光四濺,讓在場的人睜不開了眼。安七感到很奇怪,按理說,這怪物應該從自己的小腿被破壞的程度已經瞭解了自己攻勢的威力,為何還敢毫無防守的接下自己這一擊。
閃電擊中了怪物後,在空中炸裂開來。等到光芒消失後,全身被燒焦的怪物癱倒在地上,毫無生氣。
“不好!”安七注意到這地上的怪物乾癟如一個洩氣的充氣玩物,這分明只是阿水的一副皮囊而已。安七眼眸低沉,眼球飛快地掃視著周遭,卻沒有發現怪物的蹤跡,難道讓它跑掉了?
“安七,在你腳下!”夏天發現安七的腳下突然出現了一支蜥蜴,立馬判定這就是金蟬脫殼的怪物。
可是怪物那會給安七反應的時間,它的身體突然變得龐大,那速度也就是眨眼間。安七聽到背後夏天的聲音,立馬低頭向自己腳下看去,可還沒等他看清,身體一下子被這怪物撲倒在地。因為怪物剛剛就在安七的腳下,身體迅速變得龐大後,便順勢將安七撲倒,實在是難以防守。
這時候的怪物已經變成了身高近兩米的可以像人一樣直立行走的蜥蜴人,一對閃動著淬了毒液的紅光的眼睛,全身披滿厚厚的綠色鱗甲,兩隻手僅有三根手指,長著長約十釐米猶如鋼刀一般鋒利的指甲。怪物張開了扁平的嘴,露出了滿口的獠牙,憤怒地狂吼著,爪子迅速地刺向了安七的脖子,想要一擊刺穿。
安七的反應也快,雖說被撲倒在地,也不是說沒有了反抗之力。他將手中的刀一橫,把刀卡在了怪物的爪子中。這一下先是擋住了怪物的致命一擊,然後安七將雙手將刀一推,刀刃便劃開了怪物粗糙的面板,但是力道並沒有減退,隨之一下削掉了怪物的一根手指。怪物急忙抽回了爪子,粗壯的雙腿一躍,後退了幾米。被削掉的指頭掉在了安七的胸口上,鮮血浸染了安七的衣服。安七把指頭從身上扔開,然後站了起來,心裏一陣後怕,“幸好我反應快,要不然還著了這怪物的道了”。
怪物被這麼活生生地削掉了一個指頭,疼得在那裏大叫,然後用想要撕碎人的眼神看著安七。
“安七,你沒事吧?”這一幕,應遊看得膽戰心驚,安七這傢伙真會給人創造驚嚇,讓我去解決這怪物不就行了嗎?
夏天看到安七無事的站了起來,臉上的緊張神情緩和了。
“沒事,剛纔走了個神,這下我認真了。”安七把刀在手中晃動了兩下,看著怪物,傲然地說道,雙腿彎曲,站穩了身體,準備給這怪物回以致命一擊。
這怪物張開了嘴,就這麼對準了安七,彷彿醞釀著什麼。果然,這怪物的嘴裏開始有一團紅色光芒在積聚著,應該是做好了搏命一擊的準備。
“好,那就來吧,一招敗你!”安七深吸一口氣,凝神閉息,感受著全身的血液脈動。現場的氣氛變得凝固起來,空氣當中充滿了人和怪物各自的決心,讓人喘不過氣。
一陣風吹來,吹走了被砍掉的怪物的指頭的血腥味,吹走了阿水皮囊的燒焦味,吹來了漫天烏雲,看起來,好像要下雨了。
怪物嘴裏積蓄已久的光團噴射而出,帶著一股灼熱感,安七見狀,把身子一壓,奮力闢出一刀,背後的戰甲人影隨之一刀劈下,一道氣勢更為磅礴俱人的閃電與怪物噴射的光團猛然撞擊在一起。
“轟!”兩股力量碰撞交織在一起,這時候就是看誰的力量更為強大。僵持了兩三秒鐘後,高下立判,安七的閃電擊潰那團紅色光團,直取怪物性命。怪物被這道閃電直接命中,閃電將這怪物完全包裹住,強大的力量讓這怪物在閃電之中身形扭曲顫抖,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慘烈嘶吼。
等到閃電褪去,怪物轟然倒地,全身上下充滿了被閃電灼燒的痕跡,鱗甲掉落的掉落,彎折的彎折。這怪物倒在地上,身體動彈不得,失去了行動力。安七自己心裏明白,剛剛那擊他使出了目前自己的最大力量,這怪物不死也要受到重傷。他便立馬衝了上去,蹲下了身子,冷聲問道:“該怎麼救那些被你殘害的人,快告訴我。”
應遊和夏天見狀,心裏大吃一驚,安七這傢伙怎可如此莽撞上前,萬一這怪物又突然出手怎麼辦,二人急忙跑了上去。
“安七,小心這怪物突然出手。”應遊提醒道。
“放心吧,我的內臟已經壞了,我就快死了。”這時候,倒在地上的怪物看著灰暗的天空,有氣無力的說道。
“你快告訴我,該怎麼救那些人,快告訴我!”安七著急地問道。
可是,這怪物並沒有理他,而是用平靜地目光看著夏天,許久後,緩緩地說道:“你生得真漂亮。”夏天被怪物這麼一說,有些茫然和尷尬,明明都快死了,怎麼還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
“你知道嗎?在我們魔界,有的大妖和你們人類一樣漂亮,甚至更為美麗。我一直就很羨慕,不過誰讓我是一隻蜥蜴,醜陋無比的蜥蜴呢。後來,我偶然間碰到了通往你們人界的結界通道,然後我就到了這裏,看見了那個男人的妻子,她可真漂亮啊。”怪物就這麼看著夏天,靜靜地說著它自己的故事。
“滴答,滴答,滴答……”
昏暗高空中的雲再也承受不住積聚已久的水的重量,下雨了。
“你說,我就想變漂亮,有錯嗎?”怪物用幽怨的聲音問夏天。
夏天看著怪物,一言不發。
“也許是我錯了,也是錯的人不是我。這個世界把我生得如此醜陋,還給了我慾望,是這個世界錯了,你說對不對?”怪物的情緒崩潰了,不知道是它流淚了,還是雨水打在了它的眼裏,這時候它的眼神好像一個活生生的人。
“對不起,我不知道。”夏天把臉側向一邊,不敢再看這個怪物一眼。執行了這麼多次的任務,為什麼這次的任務這麼難,雖然自己並沒有出什麼力。
“呵呵。”怪物發出了悲傷的笑聲,“讓那些人喝下我的血就可以恢復,但是鱗片還是會有,不過不會長得這麼頻繁。沒辦法的,逃不掉的,沒辦法的。”說完,怪物閉上了眼,再也沒有睜開。
雨下得漸漸大了起來,澆溼了這座城市,也洗刷著十三社羣的髒。地面上的灰塵,終究會和雨水混合,變成汙水,流進下水道。
雷巖被手下的人攙扶著走到了阿水的皮囊邊,然後雙手捧著這幅皮囊痛哭起來。他哭的是自己心愛得女人死後還會遭受這麼多的折磨,他哭的是自己又能再一次抱一抱阿水,哪怕只是一副皮囊。
“你們在這裏等著,我去找一個瓶子。”應遊摸了摸自己身上,然後對安七和夏天說完後便跑開了。
安七坐在了地上,任由雨水打溼他的身體,抬起頭望著灰濛濛的天空和密密麻麻的雨點。冰冷的雨水讓他感覺事情終於結束了,可是為什麼心裏卻沒有釋然的感覺。
“夏天,你真的不知道答案嗎?”安七回過神來,對著站在旁邊的夏天問道。
“我不知道。”夏天說道。
“你覺得我做得對嗎?”
“對,如果是我,我也會這麼做。”
“那就好。”
“來了來了。”這時候應游回來了,手裏拿著一把刀和一個空瓶子,原來這傢伙是去找裝這怪物的血的容器去了。
雨夜,安七他們三個人坐在了一輛計程車上,雨刮器快速地刮動著。雨,下得很大。
安七坐在看著窗外的這座城市,各種光彩耀人的廣告牌閃耀著,上面寫著在夜裏纔會發光示人的資訊。這就是他的第一次任務,從結果上來看,完成的很順利,怪物被消滅。至於雷巖,安七有問過應遊該怎麼處理。
應遊告訴安七,雷巖既然幫助了怪物,那就會有和甲骨組織合作的調查機構對他進行逮捕。他們這些人的能力只能用來對付怪物,他們也不是什麼執法者,相關的事情就交給相關的人處理。
是啊,安七覺得簡簡單單處理所謂的正雨惡,人與怪物有什麼不好,為什麼要變得這麼複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