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暗夜的救贖(下)
“不好。”艾倫朝湖中看過去,那條美人魚見撞不出去就開始使用魔法來衝擊封印。
莫克羅和那兩個亡靈統領見狀大吼了一聲,周圍的亡靈加快了速度,可湖中的美人魚動靜卻越來越大,整個冰湖的湖水都被她攪動起來。
艾倫念動魔咒,天空中不斷落下金色的光點融入身前的魔法陣中,原本白色的魔法陣漸漸變成了金色,等艾倫的魔咒結束魔法陣上還燃起了赤紅色的火焰。
“亞琳老師想辦法把我送到湖中心去。”
“什麼。”
湖中的美人魚至少是一隻七級魂獸,從她發出的動靜就能輕易判斷出來,艾倫只是一箇中級魔法師,把他送過去就等於送死。
“我來吧。”
一旁的堂德翻開魔法書輕聲念動魔咒,魔法書上發出兩道金色的光芒附在艾倫身上,光芒快速變成一對兩米長的翅膀,堂德囑咐說:“只能滑行二十個呼吸左右,你趕快。”
艾倫點了點頭然後揮動翅膀向湖中心飛去,他手上魔法陣中的魔力似乎累積到了極限,他現在一心二用,既要控制翅膀也要控制魔法陣,這對他的精神力造成了很大的負擔。
“光子爆彈。”
艾倫飛到湖中心,他將魔法陣對準了湖中的美人魚,一團凝實的金色光團閃耀著刺眼的光芒穿過魔法陣,飛快的擊中了美人魚。
那光團似乎把美人魚壓進了湖底,爆炸沒有發出什麼聲響,但四射的光芒和沸騰的湖水說明了這威力。周圍的亡靈看到艾倫的魔法擊中了美人魚都舉起了手中的武器,然後它們加緊往魔法陣中灌注靈魂之力,莫克羅看著艾倫眼中的藍色火焰似乎更亮了一些。
艾倫回到岸上臉色白的嚇人,這個魔法灌注了他殘存的所有魔力,由於脫力他一落地連站都沒站穩,一旁的亞琳急忙過去扶他,她從魔法袋裏拿出幾個果子說:“快把這個吃了,它能補充你的魔力。”
艾倫也沒有仔細看一把就塞進嘴裏,吞下去之後他拿出魔法袋把裝著銀色粉末的小袋子拿了出來,他捏了一小撮丟盡嘴裏感覺似乎好了很多。
“堂德先生這袋子裡的是星靈草的粉末,可以補充魔力。”
“星靈草粉末!這種好東西你也有。”
聽到艾倫這麼說兩人都欣喜異常,特別是在這種危險的時候。
星靈草這種東西屬於稀有物品,它有著快速恢復魔力定神安魂的神奇作用,而且星靈草在很久以前就差不多絕跡了,所以它的價值非常高。
尤其是在這種魔力枯竭的時候,一小袋星靈草粉末簡直就是救命仙丹。
兩人稍微吃了一點,一入口中那乾澀的味道瞬間爆發讓人難以忍受,亞琳連眼淚都出來了,堂德的眉頭也深深皺了起來,不過他們體內那枯竭的魔力似乎恢復了一點,這效果還是挺顯著的。
堂德的忍耐力要強很多,很快就恢復了過來,他問:“你沒擊中嗎?”
“不,我擊中了。”艾倫的臉色恢復了一點,說:“但我感覺她是故意被我擊中的,她應該早就看見我了,以她在水中游動的速度絕對能避開的。”
堂德也知道艾倫在那個時候不得不釋放那個魔法,然而不用看堂德也知道那美人魚要麼是故意不躲開,要麼是躲不開。畢竟那至少是一隻七級魂獸相當於人類魔導師的存在,而且戰力肯定要高於魔導師。
堂德想了一下然後震驚的說:“我明白了這個封印魔法需要大量的死氣來運轉,而艾倫釋放的光屬性魔法可以非常有效的削弱封印的力量,它就要出來了。”
堂德話音剛落,冰湖周圍的寒氣一下子變得更加寒冷,湖底又傳出了那美妙的歌聲,三人的神色一凝但是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艾倫對著剛剛纔血液凝固的手再一次咬了下去,亞琳也沒有猶豫也咬了下去。
湖中的美人魚漸漸的從湖中游了出來,它漂浮在湖面上唱著動聽的歌,如果她真的是美人魚這就是一幅絕美的圖畫,然而她周圍還瀰漫着刺骨的寒氣,連湖面也開始凍結。
看著這美麗而又詭異的一幕艾倫沒有絲毫辦法,這歌聲比剛纔似乎還要強大,堂德在一旁又打又吼一點用的沒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的眼神變得越來越呆滯。
三個亡靈統領在不遠處似乎也察覺到了這邊的情況,他們朝著湖中的美人魚發出咆哮,亡靈士兵們也發出了怒吼,他們的身上燃起了藍色的熊熊火焰。亡靈的咆哮聲似乎降低了歌聲的影響力,艾倫和亞琳從迷失中醒了過來,他們身上已經被堂德打的遍體鱗傷。
美人魚的眼睛朝著他們看了過來,似乎對他們很有興趣,見到歌聲被亡靈們打斷,她抬起左手對著天空。周圍的寒氣似乎向着她們靠攏,艾倫看著美人魚手中已經成型的魔法陣狂呼不好,漫天的寒氣化成了長短不一的冰凌朝艾倫他們飛了過來。
亞琳和堂德撐開了屏障,然而這屏障對於這些冰凌來說脆弱不堪,這時候亡靈們跑了過來,他們把艾倫一層一層的圍了起來,用自己的身軀來擋住那些尖銳的冰凌。
艾倫他們睜開眼睛,他們周圍的亡靈士兵已經全都被凍住了,他們身上都插滿了冰凌。艾倫跑到一個亡靈的身邊,淚水順著他的眼角滴在他的衣服上,這個亡靈眼中的靈魂之火已經熄滅了,也就代表他的靈魂也已經消散了。”
那個體形高大的亡靈統領看了看周圍已經消亡了的部下,他發出了一聲悲鳴,他眼中的藍色火焰漸漸變成了血紅色。被凍住的亡靈士兵的眼中也出現了紅色的火焰,困住它們的冰凌在他們的掙扎下碎裂。
冰湖的周圍被成千上萬點血紅色的光芒包圍,躺在地上還在恢復靈魂力量的亡靈也似乎像恢復了一樣,它們朝美人魚大聲的發出不屈的咆哮。
“不屈意志,不,不。”
艾倫看到它們這麼做,就知道了它們正在燃燒自己的靈魂,他為它們悲傷也為自己感到無力。
莫克羅的手中握著一個黑色的貝殼,他把貝殼放在湖邊的石頭上,貝殼上的月亮印記似乎吸收著月光,藉着月光的力量它發出了一陣美妙動聽的琴聲。
那似乎是豎琴的聲音,由一個完美的藝術家的雙手撥彈而出。美人魚胸前亮起了一道白光,在這白光中她似乎遭受了巨大的痛苦,她抱著頭不停的發出痛苦的哀嚎。
在美人魚的身下有七八根黑色的鎖鏈,鎖鏈似乎與黑暗融為一體,這些鎖鏈連著魔法陣中的鬼臉。這些鎖鏈散發著黑色的光芒限制著她的行動,美人魚似乎受到了不小的傷害,她不得不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艾倫看著她胸前的那道光,說:“女神之淚,那應該就是洛格林部落的傳承珍寶。”
“快殺了我,快殺了我。”美人魚的口中發出了少女痛苦的呼喊,她在湖中掙扎的說:“父親、泰勒、莫克羅快殺了我,快殺了我。”
亡靈們憤怒的咆哮著,三個亡靈統領走到艾倫身邊低吼了兩聲然後指了指湖中的美人魚。艾倫明白了,女神之淚保留了公主最後的自我,莫克羅喚醒了公主殘存的靈魂與外來的靈魂進行抗爭,然而外來的靈魂已經佔據公主的身體長達百年,公主殘存的靈魂絕對不是對手。
堂德臨陣的經驗是三人中最豐富的,一看這種情況立刻就下了判斷,他立刻說:“我們動作快點,它現在還受到封印和公主殘魂的影響,應該發揮不了多少力量。”
“明白。”
艾倫明白莫克羅的意思,他要做的就是在公主爭奪身體的這段時間,滅殺掉外來的靈魂。
高大的亡靈統領高高舉起手中的圖騰,當它的吼聲傳出亡靈士兵們也似乎有了不同之處,它把手中的圖騰對著美人魚用力的拋了出去。
美人魚似乎對這個圖騰有些懼怕,她的胸前出現了一個冒著寒氣的魔法陣,四周的水面突然結冰在冰面上幾根粗大冰柱擋在了她的身前。這時候公主的靈魂奮起抗爭,美人魚又痛苦的抱住了頭,魔法被強行打斷幾根還沒成型的冰柱立刻碎裂。
高大亡靈投擲圖騰的力道很大但是冰柱卻更加的堅硬,圖騰撞上去只撞下來一層冰屑。這圖騰也不是普通的東西,它撞上冰柱沒有掉下來而是停在了冰柱上方,一道道白色的魔力從美人魚的身體裡被吸收進圖騰,圖騰發出藍色的光開始慢慢旋轉。
高大的亡靈看到圖騰起了效果揮手指向美人魚,亡靈們都退了幾步發出一聲怒吼然後開始衝刺。亡靈們跳的很高然而冰層卻離它們太遠,後面的亡靈看見前面的亡靈落入水中,就砍倒了身旁的樹木然後投入水中。
美人魚似乎發現了亡靈們的意圖,她用力的一揮手那幾個粗大的冰柱瞬間碎裂成了冰塊,冰塊以極快的速度向四周飛射而出,接近她的亡靈士兵被無數冰塊砸得四分五裂。
艾倫本想出手但被莫克羅阻止了,它指了指湖面上,艾倫一看才發現美人魚每一次釋放魔法都會帶著大量的寒氣,這些寒氣已經讓湖面上結出一層冰。
莫克羅想讓亡靈士兵來讓她釋放魔法,等湖面上結出厚厚的冰層再攻擊過去,然而美人魚發出的寒氣似乎連靈魂都能凍住,許多亡靈士兵被擊中過後眼中的靈魂之火就徹底熄滅了。
艾倫心中很痛,他的嘴角已經被他自己咬出了好幾個缺口但他渾然不覺,他轉頭對堂德說:“堂德先生你再對我用一次聖光之翼。”
艾倫拿出那一截黑夜荊棘放在地上又把月光草也拿了出來,月光草在月光的照射下發出點點銀光,黑暗荊棘對這些銀光似乎有所反應,那一截黑色的荊棘開始蠕動。
“堂德先生快對我釋放聖光之翼。”
一旁的堂德終於把咒語唸完然而是對他自己釋放的,似乎因為魔力不夠聖光之翼只有一米多長,他搶過艾倫手中的月光草,不等艾倫反應過來就飛了出去。
“堂德先生。”
艾倫大聲喊道,暗夜荊棘吸收了月光草中的魔力立刻就有了反應,它蠕動了幾下就射出了一條黑色的線。那條黑色的細線一出現就不停的吸收暗魔力,它變得越來越長越來越粗,很快一條有著金屬質感的粗大黑色荊棘就出現了。
美人魚沒辦法一邊遇敵一邊驅逐公主的靈魂,她的尾巴下面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魔法陣湖面開始急速的結冰,空氣也開始變得暴躁吹起了大風。
堂德的魔力被消耗一空不得已落在了冰面上,他想趕緊跑開但美人魚這時把目光對準了他。她伸出食指指著堂德,那狂亂的暴風雪一下就包圍了堂德。他的身上飛快的結冰,在最後時刻堂德把月光草裝進口袋裏用力的扔在了美人魚的身上。
暗夜荊棘瞬間鎖定了位置,粗大的荊棘又分成了十幾條小荊棘把美人魚團團纏繞了起來,鋒利的荊棘刺深深刺入了美人魚體內,鮮血順著縫隙流了出來很快就染紅了那一片的冰面。
痛苦的美人魚發出痛苦的咆哮聲,那漫天肆虐的暴風雪變得更加狂暴。
“堂德先生。”
艾倫衝進湖中,暴風雪已經讓他的體溫降到了極點然而他現在已經顧不了許多,亞琳也衝了出去手中的魔法脫手而出。亡靈統領們發出了進攻的吶喊,成千上萬的亡靈們瘋狂的衝向湖中。
艾倫走到堂德的身邊,被冰塊凍住的堂德還保持著微笑,艾倫忍不住心中的悲傷,他的眼淚一流出就被凍成了冰粒。亡靈們顯然不是美人魚的對手,這冰冷的暴風雪讓一群又一群的亡靈士兵變成了冰雕,眼中的靈魂之火也熄滅了。
“……族……容器……最好的。”
美人魚看到艾倫口中說出了斷斷續續的聲音,他看到艾倫似乎很興奮,連身上的痛都消失了一些。美人魚指揮暴風雪涌向艾倫,艾倫的雙腿瞬間被凍住,但他的臉上卻沒有恐懼,他平靜的翻開了魔法書默默禱告。
我祈禱光明,萬物得以生長。
我祈禱光明,惡魔纔可退去。
我祈禱光明,寂靜的夜漫漫無期。
我祈禱光明,天堂的光照亮迷失的靈魂。
……
無數的金色光點彷彿是從月亮上落下來的一樣,艾倫的四周充滿了純淨而又柔和的光芒,美人魚那美麗的臉上卻充滿了驚恐。她雙手之間亮起了魔法陣,一根根巨大的冰刺迅速的向前延伸。
三個亡靈統領這時候跑了過來,高大的亡靈統領把圖騰狠狠的往地面上一插,美人魚胸前的女神之淚發出了一道白光在圖騰上,一個圓形的護罩把艾倫和他們保護在了裡面。三位亡靈統領將自己的靈魂之火注入護罩中,這使得本來就非常強大的護罩變得更加強大。
在這強大的護罩下冰刺無法滲透進來,莫克羅手中的劍一揮砍掉冰刺的刺尖,它和兩位亡靈統領站上去怒吼一聲帶領著殘餘的亡靈發起了衝鋒。
被荊棘困住許久的美人魚終於脫離了出來,現在的她全身上下除了頭以外沒有一個好地方,他的身上插著四五把劍,尾巴和身上的肉也掉了許多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
艾倫身上的光芒照亮了整個森林,一圈圈金色漣漪以從他身上往四周蕩去,亡靈士兵們眼中那團冰冷的藍光在此刻變得柔和了起來。在這光芒之中亡靈們維持了百餘年的封印逐漸崩潰,束縛在美人魚身上的黑色鎖鏈徹底斷裂。
少了一重束縛的美人魚猛的爆發出強大的魔力,暗夜荊棘也被它強行打碎,現在的它完全沒有了美麗的樣子,渾身傷痕累累可見白骨的身體顯得非常虛弱。
它的眼睛看向艾倫,憤怒與仇恨讓它的臉變得更加猙獰,它抬起一隻鮮血淋漓的手對著艾倫,一個巨大的魔法陣很快成型,一股似乎可以凍結萬物的寒氣從魔法陣中飛快的向四周擴散。
莫克羅這時飛快的退到艾倫身邊,它舉起楓葉銀劍猛的擦入地下,兩位亡靈統領以及殘存的亡靈將所有靈魂之火都集中在了它身上。升騰的藍色火焰在它的怒吼聲中形成了一道火牆,冰冷的寒氣和火牆瘋狂抵消可寒氣似乎更勝一籌,不過莫克羅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艾倫的禱言已經快結束了。
“願神、生命、光明之使徒、黑暗之魔鬼、殺戮之修羅、碌碌之眾生、卑微之螻蟻,以我靈魂之歸宿得享安寧。”
唸完最後一句護罩也在和寒氣的碰撞中消失了,圖騰也佈滿了裂痕,艾倫拿出多拉格送給他的石頭,在關鍵時刻他終於想起這顆名叫魔力泉石的神奇石頭,如果不是這顆石頭他根本無法完成整篇光明禱言。
艾倫用力打碎腳下的冰,他的雙腳已經沒有了知覺,他用盡全力爬到莫克羅身邊,它的靈魂之火也快熄滅了。
“莫克羅王子殿下。”
莫克羅的雙腿已經變成了冰屑,燃燒了靈魂的它已經無法恢復了。看見艾倫爬到身邊他抽出了長劍刺向了艾倫的眉心,劍只是點在了艾倫的眉心,許多記憶瞬間涌進了艾倫的腦海。
艾倫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他們見了英俊的王子、勇敢的衛士、高大勇猛的族長、還有美麗的公主,他們還有身後上萬計程車兵向自己告別,艾倫在夢中揮著手笑著對他們大聲的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