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伯爵與美人魚(下)
眾人回頭一看都嚇了一跳,在她們身後一位身材佝僂的老人坐在一張魔法驅動的輪椅上看著他們,她看著牆上的畫似乎陷入了回憶。
她的面板十分蒼白,眼球也有些凸出,稍微仔細看的話就能很清楚的看到她面板下面的血管。或許是氣血枯槁的原因,她渾身上下的骨骼輪廓都能清楚的看到,這樣一個類似骷髏的人看著你,不管是誰背後也會直冒冷汗吧。
赫爾二話不說就解下自己的魔法杖,戒備的看著她說:“這是什麼怪物,艾倫快閃開。”
“赫爾這位老夫人是活人,你這樣太失禮了。”雖然這麼說但是對赫爾一點作用也沒有,艾倫對老人微微欠身說:“老奶奶對不起,我的朋友無意冒犯請您原諒他吧。”
老人用有些沙啞的聲音說:“沒關係我已經習慣了別人的恐懼,你倒是很從容嗎不害怕我嗎?”
“當然不害怕了,以前跟隨老師學習魔法,見慣了恐怖的亡靈之後就習慣了。”艾倫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說:“對不起,我不是說您。”
“沒關係,能見到一個不害怕我的人我很高興。”她又看了下驚訝中的亞琳說:“雷德帕森家的小丫頭,幾年不見變漂亮了嗎,膽子好像也變大了一點,沒有一看到我就害怕的跑掉。”
亞琳似乎想起了什麼,他驚訝的看著這位老人說:“您是當年那位……。”
亞琳立刻捂住了嘴巴,在她很小的時候她曾經見過這位老者,可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這老人的記憶力居然這麼好。
“啊……,白痴你要對姑祖做什麼。”
一聲刺耳尖叫打斷了亞琳,二樓上伊麗絲和瑟雅看到赫爾拿著魔法杖對著老熱,他們驚恐的叫了出來。
她和瑟雅雙手相握,魔法杖頂端的寶石發出了閃亮的白光。她們的身前一顆人頭大小的水球正在迅速結冰,冰球上還佈滿了小手指長短的冰刺,冰球中心閃耀著一團白色的光芒,上面帶著一股危險的氣息。
不管亞琳在下面怎麼出言制止,伊麗絲和瑟雅都沒有停止手中的魔法,或者說他們根本沒辦法停下來。
“我錯了,不過也不至於這樣吧。”赫爾看著成型的冰球嚇得汗毛立起,他馬上開足馬力朝門外跑,可是冰球在脫離伊麗絲和瑟雅的掌控後,以更快的速度追了出去。
“嘭……。”
赫爾跑出沒幾步就被冰球追上,冰球爆炸的威力很強,那看上去很堅固的大門在一瞬間變得支離破碎。艾倫在聽見冰球爆炸聲音的時候就知道自己錯了,他趕緊把老人擋在自己身後,不斷的有木屑和傢俱撞在背上艾倫都抗了下來,幸好身上的衣服夠結實才沒有受到更嚴重的傷害。
平靜過後大廳已經變得一片狼藉,艾倫擦了擦嘴角的血急忙說:“老奶奶,您沒事吧?”
亞琳只來得及護住身前,他收了魔法急忙走了過來,確定老人沒事過後一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二樓上這時出現了一箇中年婦人,他看到大廳的樣子也急忙到老人身邊檢視狀況,一張美麗的臉上瞬間變得烏雲密佈。
“你們兩個給我站住。”中年夫人沒有轉頭,但這一聲卻讓兩個做錯事,還想偷偷溜走的兩個小女孩停了下來。
“姑姑。”伊麗絲假假笑著說。
“你們兩個。“中年婦人的眼中似乎燃起了熊熊烈火,伊麗絲和瑟雅心中同時升起一個念頭‘慘了’。
比她們更慘的應該是躺在外面的赫爾了,全身的衣服變成了布條,身上到處都是冰片的劃傷和魔法的灼傷。他躺在地上動彈不得還是傭人們把他擡回房間的,幸運的是他在冰球爆炸的時候啟用了一個防禦魔法,所以他的傷口不深。
沒有顧及已經被毀的東西,中年婦人急忙對傭人說:“快去找堂德隊長,叫他馬上到這裏檢查一下祖婆婆的身體。”
老人搖了搖頭說:“別管我,我沒事,倒是這個孩子和門外的那個小子傷的比較重。”
這時候中年婦人也注意到了艾倫,帶著感激的心情對艾倫說:“多謝你了,要不是你護住了祖婆婆,伊麗絲就闖了大禍了。”
“您客氣了,我們一來就闖了禍,該我向您道歉纔是。”
“我叫莫奈雅·亞伯拉罕是伊麗絲的姑姑,你身上有傷先休息一下吧,待會兒會有人來為你治療,對此我深感抱歉。”
莫奈雅轉過頭看了看又想溜走的兩個小女孩,笑容馬上就垮了下來,她微笑著對艾倫說:“對於欠缺教養的皇室成員,我會好好****的。”
莫奈雅口中的堂德是一個高大的男子,雖然稱不上英俊但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有一種充滿力量的視覺,讓艾倫萬萬沒想到的是,這麼一個壯碩的男子居然是一個牧師,而且從手法上看等級還不低。
牧師也是魔法師中的一類,不過他們相當的稀少。光屬性的資質是很少單一出現的,不過要成為牧師就必須是單一的,而且光屬性親和度還要很高才行,所以能成為牧師的魔法師百中無一。
牧師這個群體要比一般的魔法師還要高傲,因為大陸上所有的牧師都出自聖殿,只有得到了聖殿的認可才能擁有牧師的稱號,而且也只有聖殿才擁有最多最強大的光屬性魔法。
對牧師來說他們是女神的侍者,不會加入凡人的任何勢力,也不會加入其它的爭鬥中。連皇帝身邊都沒有一位牧師,可想而知這群人高傲到了什麼程度。可是偏偏在一個伯爵的府邸就養著這麼一位牧師,如果傳出去了不知道會羨煞多少名門貴族。
“咦。”
“堂德先生怎麼了。”
堂德看了看他的身體,被木屑劃破的臉部那只是小傷,被傢俱砸到的背部纔是大事,可艾倫的背後只有一些淡紫色的瘀傷。
“你的身體很不錯啊,受了那麼強的衝擊居然沒受多少傷。”
“那就太好了。”艾倫轉頭看著已經被包成粽子的赫爾,他額頭上冒出幾顆汗珠說:“他要多久才能好啊?”
“三天吧。”堂德的左手按住了艾倫的背,手上亮起了金色的光。
“我給你治療一下吧,很快就好了。”
堂德剛剛治療完,一個傭人就推著輪椅走了進來,堂德對老人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然後老人就讓他和傭人都出去。
“孩子,沒事了吧?”
艾倫活動了一下,說:“多謝老奶奶,現在我已經沒事了。”
“孩子你為什麼會來這裏,該不會就是和伊麗絲她們來玩的吧。”
“當然不是。”艾倫笑了笑拿出學院的委託書,在老人面前攤開說:“我在學院接到了伯爵府的委託書,我們是想來了解一下具體情況。”
“你不可能完成這個委託的。”老人很肯定的說,他瞟了羊皮紙一眼說:“你接下委託之前就沒有人給你說它有多難嗎?”
“老奶奶您知道這個委託?”
“這個委託就是我釋出的,在一百多年以前。”
艾倫瞬間被嚇了一跳說:“一百多年以前,您就是委託人亞伯華莎長公主殿下。”
看見老人點了點頭,艾倫更加不敢相信了,如果這人是皇室的長公主這一路上伊麗絲怎麼什麼都沒說。
“怎麼可能據說長公主不是魔法師,自幼還體弱多病怎麼會。”
老人轉過輪椅背對著艾倫說:“和我走走吧,我告訴你這件事,聽完你再決定要不要去做吧。”
艾倫趕緊到老人後麵抓住輪椅的護手,邊推老人就邊聽她說曾經的那段往事。
亞伯華莎公主與西斯頓伯爵的相遇,是在冥殤帝國被擊退之後,他與高山部落布隆坦的王子莫克羅一起接受楓林皇帝的冊封。
相對於莫克羅的冷冽和沉默寡言,西斯頓英俊的外表和憂鬱的氣質更容易讓人產生好感,而且他的謀略和武技都是那麼的成熟和果決,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深深吸引著那些懷春的少女。對於身邊蜂擁而至的女孩,西斯頓總是彬彬有禮很有耐心,顯示出了極好的修養。
久久盼望相遇的亞伯華沙等到了機會,在一次宴會上他們兩人終於相識,宴會過後亞伯華莎勇敢的向西斯頓表明了自己的心跡,然而西斯頓卻什麼都沒說就離開了楓林。
亞伯華沙很失望很沮喪,他傷心了很久才恢復了正常,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命運再一次把她引向了西斯頓。
那格林草原對於楓林帝國來說是一塊比較自由的區域,爲了加強這個地區的聯絡和控制,楓林皇室決定採取和親的方式。而這個決定對於亞伯華莎來說無疑是一個絕好的訊息,她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請求到雄鷹部落桑託和親。
她在等待中漸漸急躁,因為他聽說莫克羅拒絕了和親,這讓皇室的一個姐妹傷心的回去了。她很怕,她怕自己會再次被拒絕。也許是上天聽到了她的呼喚,不忍心讓她再次傷心的離去,西斯頓在她焦急等待的一個月後同意了,這個訊息讓她高興的幾乎暈了過去。
可結婚沒有多久聰明的亞伯華莎就看出了問題所在,雖然西斯頓是一個好丈夫,對她很好也很照顧他的感受,但她感覺西斯頓的心始終都不在她身上。西斯頓總是在空閒的時候去那希冰湖,在附近最高的山上俯視下面的森林,只有在這時候他的眼中才充滿著柔情和愛意。
不久之後亞伯華莎知道了那一位美麗公主的傳說,以及他們兩位王子的決鬥。亞伯華莎沒有說因為逝者已矣,她只希望時間能沖淡這一切,讓西斯頓成為自己完整的丈夫。
雖然亞伯華莎深愛著西斯頓,但是西斯頓的心仍然在那個已經消失了的公主身上,直到他去世都還在惦念著。亞伯華莎心裏雖然很不願意,但西斯頓臨死前那悔恨的眼神不斷出現在面前,於是他派人去洛格林部落尋找那位公主生前的東西,想以此來彌補西斯頓的遺憾。
就在她的衛隊在那希冰湖尋找的時候,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一點痕跡都沒有,第二批是這樣,第三批也是這樣,直到沒有人敢再去冒險。
“之後我就往魔法師工會和傭兵工會發布了委託書,魔法師學院也一樣。因為我的懸賞夠高,所以進入那片森林的人很多,可是知道真相還能正常出來的人到現在都沒有,直到有一個學院的學員在臨死之前給我帶回來幾句零散的資訊。”
亞伯華莎似乎有些惋惜的說:“他最後說了兩句話,恐怖的美人魚和從未見過的透明寶石項鍊。要說那片森林裏有從未見過的透明寶石項鍊,我只能想到曾經洛格林部落的傳承信物女神之淚,當年擁有它的就是那位公主,所以我斷定那恐怖的美人魚和那位消失的公主有關。”
艾倫聽到這裏有些擔心了,一百多年間有多少人接過這個委託卻沒有一個人能完成,那些人裡面肯定有不少強者,他們都沒辦法自己能完成嗎?
“怎麼了,害怕了。”亞伯華莎微笑著看著艾倫說:“魔法師學院裏我知道進去的有十七人,活下來的只有一人不過也已經變成了痴呆。我對這個委託已經絕望了,艾倫你是個好孩子,不要把自己的命送在無關緊要的地方。”
“亞伯華莎奶奶,您還愛著西斯頓伯爵嗎?”
“想說不愛那是假的,即使他始終不愛我,再來一次我也會嫁給他的。”
亞伯華沙肯定的說,她這種單方面執著的愛讓人敬佩,可同時也十分悲哀。
“他生前最大的願望,應該就是那位公主到底會選擇誰吧?很可笑吧,我居然爲了一個答案撐了一百多年。”
“我接受您的委託。”
人都會有遺憾,如果亞伯華莎的遺憾是西斯頓的愛,那麼艾倫的遺憾就是自己的養父,艾倫學魔法的其中一個目的就是爲了讓病虛體弱的父親重獲健康。
亞伯華莎看著充滿堅定的艾倫微微嘆了口氣,她抬頭看著走廊盡頭牆壁上的畫說:“這是我年輕的時候西斯頓為我畫的,我很久以前就不來這裏了,看見以前的自己就會想起現在的我,那真是生不如死啊。”
艾倫抬頭看牆上的畫,畫中的亞伯華莎美麗高貴而且成熟性感。艾倫一路走來見到的女性也不少,但是沒有一人可以比得上畫中的亞伯華莎,她就像一個天使美麗又不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