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給你說了兩遍…”

    牧天朝著羅雲白了一眼，心中難免對他心生好笑，隨即牧天看向柳飛絮，看她那般乖巧的站在原地，牧天方纔因為身旁邋遢之人而勾起千年前往事所造成的暴怒，也逐漸暗淡下去。

    “呼…”

    牧天吐出一口濁氣，低頭看向了身邊由始至終都沒有動彈的人。

    他滿頭髒髮，身上有著昨日暴雨所留下的水漬以及泥土，而透過那亂糟糟的髒髮，牧天逐漸的看清楚了他的面容。

    他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髒到了極點的五官看上去並不英俊，透露出一種憔悴的病白，而且，他的氣息極弱，似乎是已經瀕臨死亡之人。

    可儘管如此，他的那一雙眼睛，卻是無比的吸引了牧天。

    他的眼睛並不明亮，也沒有帶著任何神色，漠然且死寂，似乎天塌了，亦或是世界末日了，他的眼神都不會再動任何的情感。

    “小鬼，你為何跪在這裏？”牧天問。

    靜…

    從這少年的身上，任何人都只能感受到死寂以及安靜，而在此刻，他更是安靜到了極點。

    “我在祭拜我的朋友！”

    少年用虛弱的聲音答道，他的聲音並沒有帶著少年的稚嫩，反而和牧天的聲音有幾分相似。

    “他們已經死了一個月，你再跪下去，將會和他們一樣腐爛在這裏！”牧天道。

    “我不會死，也不會腐爛！”

    “沒有人是不會死的……”牧天嘴角微微勾起。

    “就算我的人死了，但我的靈魂卻不會死，而靈魂是無法腐爛的。”

    “即便你不會死，那你跪在這裏有什麼意義？此時的你，難道不應該去為你的朋友們復仇麼？”牧天道。

    “復仇又如何？我的朋友們會活過來麼？他們的人生又能改變麼？”少年第一次挪動了目光，是看向牧天。

    “復仇的確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意義的事情…世人們經常說，報仇是爲了讓死者瞑目，然而並不是，他們只是想要讓自己心裏舒服罷了……”牧天眼中掠過一道常人不易察覺的回憶，微微一笑道“因為復仇能夠讓人身心感到愉悅，尤其是當你將敵人千刀萬剮的時候，你會真正的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少年呆呆的看著牧天，他從牧天的眼神之中，看到了和他一樣的哀傷和死寂。

    “你既然知道這個道理，為何還要勸我？”

    “勸你？你想多了！”牧天輕蔑的一笑道“我只是想要知道，這裏邊的人，是怎麼死的？”

    “是我殺的！”

    少年抬起了頭，和牧天四目對視，眼神平靜得可怕。

    “為何！”

    牧天笑容逐漸凝固了。

    其實，從來到門前的那一剎那，牧天就從堡壘內屍首的傷處看到了，這些死去的少年們每一個人躺在地上的姿勢都像是在睡覺。

    他們只有脖子上有致命傷，且手法笨拙，不像是一個武者，或者成年人所為。

    也就是說，這些少年們都是在睡夢之中被殺死的，而殺死他們的人，極有可能就是此刻跪在門前的少年。

    可是，牧天萬萬沒想到，這少年竟然承認的如此果斷，如此冷靜。

    “活著沒有什麼意義，和死有什麼分別？與其在世上受盡磨難，為何不選擇永遠睡去？”少年依舊平靜如水。

    “既然是你殺了他們，那你為何還要跪在這裏？”牧天再次問道。

    “我在等待…”

    “等待什麼？”

    “等待能夠對他們動惻隱之心的人…”

    “有惻隱之心的人，只會對你這個殺人兇手充滿憤怒纔對！”

    “對我憤怒無所謂，只要願意對他們有一絲的惻隱之心即可……”

    “為何？”

    “因為他們是自願而死，他們想以最慘的死法，來換取一個被人同情的機會…”

    “什麼機會？”牧天的眼神顫動了起來。

    “他們……想要復仇…”少年望著牧天，眼神終於發生了一絲變化。

    “你的意思是，你承載了他們所有人的仇怨？”

    “是！”

    “那你的仇人是誰？”

    “血劍堂！”

    唰…

    在血劍堂三個字吐出之時，柳飛絮和正在嘔吐的羅雲都是相繼一愣，下意識的皺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