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恩又如何，你留不住他的。”

    棲然瞥了眼姍姍來遲的神君，壓低聲音，繼續勸告他。

    “總該試試的，不試，怎知結果。”

    柯顏微微一笑，便朝著殿中心走去，棲然抬袖想拉住他，卻又默默地收回了手。也是，他想做的事，沒人攔得住，更何況是自己。

    “柯顏，聽說你有事要稟，可是遇其妖獸，有所困惑？”

    神君抬眼看柯顏，語氣溫和。

    “柯顏決定收一名凡人為弟子，望神君恩准。”

    柯顏拱手作緝，不卑不亢的與神君對視，語氣堅定卻又平和。

    “你即已帶上神界，又何必問我。你可知神界已百年未出現凡人。”

    “柯顏自是知曉，那不是神君的錯，亦不是任何人的錯，早該釋懷。”

    神君倚在雙側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眉頭微皺，卻不再多說。

    “凡間不比神界，帶凡人上來，如何妥當？”

    “自是，凡人如何能在神界修煉，除非天降奇才，這可是萬中無一，絕無僅有之人才。”

    “柯顏上神這次，實在是太過荒唐了。”

    見場面安靜些，眾神便細聲議論，卻又句句入其耳，字字進其心。

    “讓那凡人進來。”

    神君單手扶額，臉色極其難看。

    他當年的老路，只怕有人順著走，到最後，連收拾都難。

    時七洛望著眾神，眼裏不自覺的多了幾分膽怯，手指磋磨著粗布衣衫，額上微微泛起汗珠，卻在瞥見前方站直的柯顏時，心中一穩，自是不大緊張了，學著身旁人的動作，拜了拜神君，也似柯顏一般站直了身子。

    “天煞孤星，大亂之罩。”

    一名神官將手中的拂塵摔下，吐出幾個字來。

    “神君，這凡人命格迥異，有違天命啊。”

    “這凡人留不得，留不得，日後毀我神界，天庭再無安寧之日。”

    “神君三思，上神三思啊。”

    眾神一一站其點中心，說著各自的看法。

    柯顏冷聲道:“孤星又如何，終究是這三界之物，無人管教，我來管，我不入地獄，何人願入？”

    棲然也踏了出來，拱手作緝。

    “我道這凡人天賦異稟，雖命格迥異，卻滿心堅韌，自是留得的。”

    神君道：“柯顏，你當真要留這凡人？”

    “自然，非留不可。”

    “寧可與我為敵？”

    “寧可與你為敵。”

    神君嘆了口氣，朝著眾人晃了晃手：“罷了，留便留吧，莫要惹事纔好，都散了吧。”

    “謝神君。”

    眾神散場，最後出殿人便只剩柯顏棲然及時七洛三人。

    三人步伐緩慢，柯顏笑的溫和，棲然面無表情，而時七洛，大約是沒緩過神，愣愣的低著頭髮呆。

    棲然道：“你下次再這般胡鬧，我便不幫你，竟做些荒唐事。”

    “日後我也會幫你，權當是禮尚往來了，話說棲然，真想不到你說話也有幾分道理，第一次察覺到你有幾分英俊。”

    柯顏笑了笑，不顧棲然投來的仇視目光，抬手輕拍時七洛背部，將他喚回神：“去吧，帶你去陌言閣。”

    看著從自己眼前走過的兩人，棲然輕聲嘆氣，道：“望你莫要被他害了纔好。”

    走至陌言閣的竹林，滿天春色，時七洛卻停下腳步，不肯往前。

    “為何不走？”

    “日後……你便不會再將我丟下吧？”

    語氣小心翼翼，卻又滿心期待。

    “為何要將你丟下？日後便跟著我，踏遍這萬里河山，觀盡這美不勝收。”

    “我在，家便在。”

    “上神……”

    時七洛卻跪在他眼前，雙目一行清淚落下，他在，家在。

    日後，自己便有家了。

    再也不會將自己丟下，自己……再也不是一個人了。

    “喚錯，是師尊。”

    他抬手扶起時七洛，引著他往前去。

    “師尊……”

    “莫要哭了，才見你一日，便落淚幾次，如此愛哭……”

    “……”

    “徒兒只是有所感觸。”

    “……”

    “那日後莫要再落淚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