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讓時七洛身形一頓，原來，原來師尊，也曾說過這樣的話，原來師尊，也如自己一樣，這般厭倦世人，企圖逃離蒼生。他皺著眉，看著柯顏懷中的男子，那男子咳出一口濃血，卻是微微一笑:“師兄，你不是窩囊廢，你是神界武神，你是神界第一武神。”終是緊緊的閉上了眼，再也沒能醒來。

    而柯顏，自始至終盯著前方，臉色蒼白，嘴唇止不住的顫抖，還未等他有其餘動作，身邊便圍上來了一群人，個個面色兇殘，雖是尋常百姓，卻帶著武器及火把，帶頭人手持銀劍，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你是神仙，我不動你，放開你手中的人。”那人開口了，語氣漠然。

    “他死了，他死了。”柯顏像只發怒的獅子，對著眾人嘶吼，眼眶的清淚順著他身體的抖動不住落下。他不明白，不明白這些人，父皇母后被逼死，師父下落不明，明月閣被屠，明月國被毀，為何到現在，他們連個死人都不肯放過。

    “死了？”那人卻是伸手挑了挑浣柯的衣衫，笑著說:“莫不是裝的？”

    “是不是裝的，我一試便知。”

    說完，便伸出手中的長劍直直的捅進浣柯腹部，抽起時，一行鮮血從心口噴出，直至柯顏臉上。柯顏猛的站起身，抬眼狠狠地看著那人，手指關節發出恐怖的聲音，聲音在這寂靜的黑夜裏冷漠到了極致:“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話音剛落，竹林中的幾棵早已長大的竹子猛然倒下，將那人壓在地面上，動彈不得。而其他人，回過神時，那人已渾身是血，瞪大了眼不可思議的看著柯顏:“殺人了，神仙殺人了。”其他人慌忙連連後退，眼中的恐懼一覽無遺，一個大膽人又試圖帶動所有人，指著柯顏說:“神仙又如何，我們這麼多人，他還能將我們個個屠盡不成？”

    說完，將手裏的長劍用力捅入柯顏腹中，抽出時，那把劍卻是生了鏽，而柯顏的身上的白衫，早已血跡斑斑，他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只是那瘦弱的肩，抖個不停。

    時七洛緊緊的握住手心，額上的汗珠一滴滴往下落，他的師尊，他那看似明亮的師尊，怎會做如此恐怖的夢，又或是，又或是他真實經歷過，也就是說，這一切，是柯顏的幾百年前的真實經歷，而那一劍，是真切的捅在了他身上，也是這一刻，他明白了，當初的柯顏為何會不顧眾神的施壓，強行收自己為徒，原來，原來他們都是一樣的人，一樣不知道，為何要生在世上，世間明亮，你皆明亮，世界黑暗，你自黑暗。

    而柯顏只是低著頭，眼裏淌著淚，眾人卻一擁而上，紛紛抽出手中的劍，刺進他早已被鮮血染紅的身體裡。大約是太痛，柯顏並未說話，只是瞪大了眼，眼裏竟透著絲絲的絕望依舊怨恨，他猛得一咳，一大口濃血從口中涌出，直至雙腿跪地，他的身上仍插著將近百把劍，每一把都深入心遂，每一把都連著心臟。

    “師尊。”明知這只是一場夢，時七洛仍滿心恐懼，他飛快的跑上前，試圖抱住柯顏，卻像原先一樣，剛觸上，便化作星光，轉瞬又聚合，他苦笑著搖頭，一行淚卻順著臉頰緩慢落下，他慢慢抬起手，緩慢的貼近，在離柯顏將近三釐米之處停下，他閉著眼，像是真的看到了柯顏，輕聲說:“師尊，讓您受苦了，徒兒日後定會勤加修煉保護師尊，日後，便沒人再敢欺負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