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後來，他遭受天譴，渡劫不成，受其重傷，被迫貶凡，他心中的神明，也被逐漸淡忘，他不知這神界訊息，只想著要如何活在世上，如何重化人形，如何二次飛昇。

    想著，他朝著前方那一抹白色大喊道:“能力有多大，要做的事就有多難，你說過要拯救蒼生，如今君無憂禍世，你如何能置之不理。”

    柯顏卻是身形一滯，隨後淡然道:“我憑什麼要拯救蒼生，我渡蒼生，何人渡我？”

    爲了這淒涼到極致的蒼生，他什麼都沒了。他救蒼生，誰救他？誰救敬他是神幾百年的尋芳千千萬萬子民？誰救生他養他的父皇母后？誰救捨命護他慘遭身隕的時七洛？

    沒有人，沒有救他們。

    尋芳遭屠時，他鬱郁不得志，不止一次期盼有人來救他，救他的國，可誰來救過他？除了滿嘴譏諷，滿臉不屑，他得到過什麼？憑什麼他拯救蒼生，救了不下百年，卻無一人渡他，無一人念他，他的好無人記，他的壞留百世？

    齊滄若朝前走了一步，面色認真且嚴肅:“因為你是柯顏，你是眾生的神明，亦是希望，若是蒼生知道，他們的神，棄了他們，他們的神，不渡他們，他們如何想，又該如何做？”

    “蒼生於我有何干系？”柯顏冷聲答道，隨後低頭，加快了步子，直直的朝著溫衍處走去，留齊滄若一人在原處，他有些不知所措，卻又覺得心中一陣悲涼。

    他，到底經歷過什麼？纔會變得如此，不信神，不信人，人不渡我，我不渡人。

    他記得以往的柯顏上神，是個威風凜凜，武力超群，相貌出衆的驕傲少年，可如今的他，像是換了一個人般，他變得平凡了許多，不能風風火火，不再驕傲放縱，他落魄了，變得孤獨了，他絕口不提拯救蒼生之念，他是有多怕失敗，又是有多怕被這蒼生辜負？

    只是齊滄若不明白，柯顏不怕失敗，也不怕蒼生負他，他只怕又如百年前，他越想挽救尋芳國，尋芳國滅的越快，直至後來，被大火燒的乾乾淨淨，半分執念都不肯留給他。若是又負了蒼生，他拿什麼去賠？是尋芳子民的命？還是父皇母后的命？又或是時七洛的命？這三樣，他一樣都沒了。每一樣，都用在了他要拯救的蒼生上，他沒能拯救蒼生，連自己的親人及溫暖，都留不住。

    到達溫衍住處風無閣後，他正在處理神界文史，見柯顏來，便放下了手中事務，專心查詢古書，尋找撕去人皮之法。

    柯顏道:“這人皮可是時七洛的？”

    溫衍專心檢視，頭也不回道:“不一定，古有畫皮一說，可在人皮上隨意勾畫想要的面容。”

    “可有方法撕下？”

    “有記載。”溫衍鬆了一口氣，便不再說什麼，帶柯顏及齊滄若移至一處小隔間，道:“過程會劇痛無比，沉睡之下比較容易進行，這人皮已與你相處數月，若不及時撕下，也許會終日與你相伴，而後與你面部重合，以你的血肉為輔助，滋養生存，久而久之，除非用刀刃一寸一寸割下，不然，你原先的皮會隨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這張人皮，你自身靈力，也會因此被他吸收，甚至耗盡，而後精疲力竭而死。”

    齊滄若顯然被嚇得不清，他目瞪口呆站在原處許久，才猛然上前拉住溫衍的衣袖，哭喊道:“神官，你可一定要幫我，我好不容易化成人形，可不想死得這般悽慘。”

    溫衍點頭，好脾氣的在他手背拍了拍，溫聲道:“小官自然竭盡全力，不知公子，是直接開始，還是睡下？我有一法，讓人心生疲倦而後沉睡，十分有效。”

    齊滄若只顧點頭，快速朝那坐墊躺去，緊緊閉眼，卻在聽見溫衍的一句話後慌忙睜眼，想逃，卻被束縛的緊緊的。

    溫衍說:“此法小官第一次用，不知成效如何，今日，只得拿公子一試了。”

    齊滄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