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子洛走出了地鐵的通道，出了墓室外觀的地鐵口。看來沒錯，眼前的街道讓他有點印象，這正是離餘楊以前住的地方最近的地鐵站洪河站所在的街道。

    街道雖然是以前的街道，但是眼前的景象卻足以讓他大吃一驚。龐大的人群竟然拿著各式各樣的東西在互相攻擊。這是吳子洛在現實中從未見到過的場景。他不由自主後退了兩步，不過馬上努力讓自己鎮定了下來。腦袋雖然還是有點震驚於自己所見而有點無法思考，不過他還是努力理出了一點頭緒。

    如果如餘楊所說，夢境中的人都是現實中實際的人，可能甚至夢境中的死亡還會造成現實中的死亡。那沒有理由認為眼前這些人會全部都不瞭解這個事實。那這些人就是在明知道後果的情況下在這裏打鬥。

    “不行不行！”吳子洛還是有點缺乏實感。怎麼說夢中的人死掉現實中就會死掉這個說法也太荒誕了。他還是有點無法相信。他這時候才注意到眼前的人群拿著的武器中竟然有刀劍一類的冷兵器，而不單單是隨隨便便的什麼棍棒之類。如果在現實中，這種規模的鬥毆肯定會出現死傷者。

    不過吳子洛並沒有辦法阻止這些人。而且目前他還不願意完全相信餘楊所說。

    餘楊在哪裏呢？吳子洛這纔想到睡覺前和餘楊的約定。人群完全擋住前面的街道，根本沒有辦法看清街道另一頭的情況。他左看右看，發現旁邊有個花臺有幾十釐米高。於是站了上去，這下目光一下就能越過大部分的人。他仔細觀望了所有能透過來的路口，然而並沒有餘楊的身影。

    那現在該怎麼做。他跳下花臺，看著眼前的人群。這些人群的瘋狂超出他的想象。彷彿有深仇大恨一般，所有人都在拼命攻擊眼前的人。這些人甚至都沒有注意到吳子洛。

    怎麼回事？吳子洛這才意識到這點。自他從地下出來以後，也站了一段時間了。但是這些人卻完全無視了他。他們好像並非沒有目的的胡亂攻擊。

    看起來……看起來好像是有組織的。

    眼前的人看起來分成了兩派。吳子洛剛開始因為有點恐懼，並沒有注意這些人。現在稍微冷靜了一些，纔敢仔細對他們進行觀察。他們在打鬥的時候有明顯的互相支援配合。那麼說眼前的有組織的鬥爭。

    “怎麼回事？！”吳子洛感到眼睛裏一道強光照了進來。他搜尋著周圍，發現光來自街道的另一頭。在街道另一頭的右側一棟小樓上一個光斑正在閃動，而自己的眼鏡正不斷地被那個光斑的光線照射。看來對方是有意識的在往自己眼睛上照。這無疑是想引起自己的注意。

    吳子洛心中一下確定這是餘楊。餘楊一定也是被人群阻隔，沒有辦法過來，然後在高處去看到自己後，用鏡子來讓給自己傳遞訊息。既然如此，那睡前所做的約定就算完成了。只有醒來以後雙方互相證實一下，那麼就能確認關於夢境的事。

    既然這樣，那也沒有必要繼續留在這裏了。畢竟現在的情況下，也沒有辦法過去和餘楊碰頭。

    吳子洛往餘楊的方向望了望，然後舉起手使勁揮了幾下。然後轉身往墓道走去，這在現實中當然就是洪河地鐵站。

    ***

    “你在幹啥啊？”

    “沒幹啥，我和朋友打打招呼。”

    “和朋友打招呼？”陳會娟有點疑惑的問道。

    “沒錯，我和朋友約了這裏見面的。不過看樣子是見不成了。”餘楊看著下面瘋狂的人群，嘆了口氣。

    “哦，原來你剛纔是用玻璃在給他打訊號呀。我還說你怎麼忽然跑去敲窗戶，嚇了我一跳呢。”

    “哈哈。”

    “那現在怎麼辦？”

    “見不到那只有回去了。”

    “下面那些人怎麼辦？不用管他們嗎。”陳會娟臉上看起來有點擔心。

    “我們也沒有辦法阻止他們，畢竟這麼多人。而且他們應該打不了幾分鐘了。所以我們還是趕快走，不然等下他們打完了反而有點麻煩。”

    “打不了幾分鐘是什麼意思？”陳會娟也望向地面。

    “你有沒有注意到，他們在打的時候會互相掩護，我想他們應該是兩幫人在爭什麼東西。現在看起來一方已經佔了明顯的上風了，估計另一邊過不了幾分鐘就會撤退。所以我們在不走，等他們打完了，說不定就會來找我們的麻煩。”

    “嗯。”陳會娟答應了一聲。跟著已經轉身的餘楊往樓下見走去。在往臺階邁下第一步前，她又回頭看了看爭鬥的人群。

    這個夢果然太奇怪了。吳子洛邊想邊走，一隻腳跨進了墓室中的傳送門裏。在現實中，這就是地鐵列車的門。

    裡面當然還是和自己來時一樣，一間小小的穹頂式的房間，對面也有一道門。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到自己想到的地方。吳子洛還是沒有什麼頭緒。

    “這次會傳到什麼地方？”

    穿過對面的門，果然理所當然不是自己出發時的站點。裡面佈局完全不一樣。吳子洛扭頭看看傳送門，這東西難道是隨機的。那第一次直接到了目的地還真是幸運呢。

    穿出通道，走出墓室入口式的大門，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寬闊的廣場，四周都是連續的柱廊式的建築。雖然外觀有所變化，但是總體的空間佈局還是讓吳子洛感覺到似曾相識。他正想再四處走走看看有什麼線索，不過身體卻被什麼擋住了。

    “這邊禁止通行！”

    吳子洛這才注意到自己被兩個穿著鎧甲的人攔住了去路。還沒來得及開口，其中一個穿鎧甲的人又說道：“這裏禁止通行，這裏已經是我們青龍會的地盤了。”

    “嗯？”吳子洛兩邊眉毛往中間一合。

    “我們青龍會控制了這裏。暫時不能通行。等我們安排好了才能過。”另一個穿鎧甲的也說道。

    吳子洛正想張口，不過兩個鎧甲人好像知道了他的想法，眼神變得兇狠起來，兩人的手都按在腰間的一把劍上，吳子洛只好閉上了嘴。不過他還是有點摸不著頭腦。一邊往墓室通道走回去，一邊回頭看著廣場。眼前的建築的形象忽然間與自己記憶中某個場景對應了起來。

    吳子洛馬上快速掃視了周圍，果然每一處都能在記憶中找到對應的位置。

    “原來這裏是春熙路的群光廣場。”

    吳子洛自言自語道。

    “難怪有種熟悉的感覺。”

    雖然並沒有經常到這邊來，但是曾經還是有過幾次到這裏逛街的經歷。曾經，和某個人。吳子洛的思緒一下回到了過去。不過心中的痛感馬上讓他中止了回憶。

    “究竟是怎麼回事？兩次進入傳送門，終點都不一樣。但是第一次準確到了目的地，第二次我並沒有明確的目的地，然後就到了這裏。”吳子洛在重新走向傳送門的時候重新開始思考起這個問題。

    這兩次之間有什麼區別嗎？

    等等，確實有區別！吳子洛心裏似乎抓住了什麼線索。

    “如果正如我所猜測的那樣”——他一隻腳踏進了傳送門——“那這次的目的地必然是——望叢中路”！

    當傳送完成時，吳子洛不禁在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一切完全如自己所料。這傳送門的使用方式既簡單，又不簡單。實際上，只需要在進入以後，意識中想到某一個地點，如果在傳送範圍內，那麼就能完成傳送。雖然只試了這一下，不過吳子洛已經能夠確信確實是如此。

    “不過我肯定不是第一個發現這個規律的人，至少之前已經親眼見到另一個人從傳送門之中出來，至少那個人的表情沒有任何驚訝，這說明他已經知道了傳送門的使用方式——只能這麼考慮了。”

    雖然發現了這麼一個情報，不過目前似乎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至少沒有重要到需要立刻去告訴餘楊。再說，只要等天亮了，就可以直接親口說。吳子洛這麼想著，便朝外面走去。來到地面上，這邊倒是沒什麼變化，至少看起來和自己剛過來是沒什麼區別。現在還搞不明白這麼夢境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一個來源，不過至少能想到，這個事情不是那麼簡單。不管怎麼說，都有必要先了解一下週邊的情況。

    如果是在現實生活中，那麼至少回到家中關上門，就能遮蔽掉外面很大一部分不安全的因素。所以人們才說家是港灣。這當然包括了家裏人的關心和幫助，不過家本身的物理構成，那座房子，同樣也是重要的組成部分。而現在，在這個有些莫名其妙的夢中，卻沒有這樣一個安全的地方。吳子洛不得不想到必須先要弄清楚周邊的情況，這樣起碼能夠更加安全一些，至少在遇到突發情況的時候，可以更加從容地應對。

    吳子洛從地下走出來，太陽已經偏西了。偏黃色的陽光灑在大地上，建築上，渲染出午後懶洋洋的氣氛。他一步一步走在這個即使在白天也還不熟悉的街道上。現在在這個夢境世界，這種荒誕的宗教建築大雜燴並不會讓街道變得更加陌生。反而是這**安詳的氛圍讓他有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