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似乎看出了我的尷尬，也刻意放慢了收拾東西的速度：“是不是有哪些地方聽不明白又不好意思說的？”

    我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老師從包裡取出紙和筆，在上面飛快的寫了一個郵箱。

    隨後遞到我的手上：“這樣吧待會我還要去省上開個會，你要有什麼問題的話就發郵件給我。”

    在他即將出門的那一刻，我忽然忍不住問了一句：“老師，你是不是坐車去。”

    老師依舊是那麼風趣：“呵呵，走路去的話，恐怕會早就開完了。”

    老師還是走了，我的眼淚在他走出教室的那一刻在眼眶裏氾濫了。

    三天後，老師的遺體被帶回了學校，新聞圖片上他的死狀和我當初看見的一模一樣。

    我開始將自己封閉起來，每天都將自己蒙在被窩裏麵，就連飯都是舍友帶回來的，面對眼前的一切，我還是選擇了逃避。

    就這樣我開始在大家的視線中淡化了，所有人都以為我是個怪物。

    我的舍友們在一次次的和我溝通失敗之後也刻意的躲避了我，只有我的男友，他一直都沒有放棄我。

    那是一個颳着大風的晚上，他在用盡所有辦法之後終於將我叫了出來。

    等我慢慢騰騰的從樓上走下來的時候，纔看見他的臉已經凍得發紫，腳下散落著很多菸頭。

    我不好意思的問道：“等很久了吧？”

    他用勁吸下了最後一口煙，還是用那種陽光般溫暖的笑容迴應我，“沒事，你能下來就好了。”

    不等我回答，他便將大衣解開將我裹進了懷中：“能陪我走走嗎？”我像個木偶一樣隨他來到了校園深處的樹林裡。

    他放開了我，用瀰漫着煙味的嘴唇吻了我：“死亡其實沒有什麼可怕的，你必須要坦然面對它！”

    我沒有反抗，只是任由他這麼吻著我，一句話也沒說。

    他將臉湊近我，對面教學樓的燈光映在他的臉上，有些蒼白：“為什麼不說話？宋雪，告訴我，你還是我印象裡的那個女孩子。”

    我搖了搖頭，苦澀的笑了笑：“你不是我，你永遠無法理解那種能預知死亡卻無法阻止的無奈。”

    他的笑聲和咆哮的風聲摻雜在一起，更添傷感：“哈哈哈”

    “那不是你的錯，世界上讓人無奈的事情太多了，你為什麼不能坦然一點呢？”

    這樣的話他以前對我說過許多次，我有些倦了：“不要告訴我這些，你知道那都沒有用的。”

    他繼續笑著，但那種笑容越來越迷離。

    我轉過了身去：“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回了！”

    他突然說：“站住。”

    我極不情願的轉過了頭去，：“還有什麼事情嗎？”

    他的下巴動了動，艱難的擠出了那句話：“我們分手吧。”

    我的心情不知道是難受還是平靜，但是那個好字說的還是那麼輕鬆：“好。”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恢復了笑容：“能幫我看看我會怎麼死嗎？”

    我仔細的看了看他，他的臉色除了有些蒼白之外並沒有什麼異樣：“你很好，很健康，我只會看見那些即將要死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