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有些人的匆匆一眼便是永恆
“我們去看荷花吧!就在前面。”莫笙提議道,也毫不顧邢宇帆的意願,拽著他的手腕,往前面跑去。
“哇,你快看,好漂亮。”
莫笙趕緊拿出手機急切地拍照,生怕錯過了池中的美景。
荷葉又大又圓,綠熒熒的,像一塊碧綠的翡翠盤;又像把插在水中的大傘,一片接一片。怪不得宋朝詩人楊萬里在《曉初竟慈寺送林子方》中對荷花有如此的讚美“接天連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在陽光的照射下,清澈的湖水與荷花交相輝映,構成了一幅美麗的“荷花圖”,好看極了。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耳旁傳來邢宇帆細微的聲音,他的表情平靜,卻很莊重,好像領悟到了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
美麗的荷花有著紅撲撲的花瓣兒,好似塗了胭脂的臉蛋,一層疊著一層,而且,中間託著一個嫩黃色的小蓮蓬。那蓮蓬黃中帶白,白種泛綠,就像一個個要融化的冰欺凌,所有顏色都混在一起。
莫笙咧著嘴笑盈盈地看著邢宇帆:“喲,既然還是個小才子喲!”
“哪有,哪有。”邢宇帆又羞澀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莫笙眼花,男孩的耳根子微微泛紅,應該很燙吧,真想觸碰一下。
真可愛的男生!
莫笙心裏淡然一樂。
“哎呀,你踩我幹嘛?”
邢宇帆歪著脖頸往聲源處看去
“這人多,也不能怪我呀,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就不能注意著點嗎?這麼多人,就你踩到我了。”
好像是個女人的聲音。
她在和另外一個女人爭吵。
“對不起,行了吧!不就是不小心踩到你,至於動靜那麼大,聲音那麼大嗎?”
另外一個女人微微有點不滿。
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雖然有“和事佬”的出現,但是效果卻很不佳。
“我們也去看看?”莫笙問邢宇帆
“好。”
那個女人一把拽住另外一個個子低低女生的頭髮死命的往後拉像是拉一個即將掉下懸崖的人一樣拼了命的向後拽著,然而這樣付出的代價卻是一個手肘落到了她的胸前,她並沒有多少的疼痛之色只是騰出一隻手來一把拗住女人的胳膊一咬牙將她的胳膊轉了個彎,她的骨節就這樣脫臼了。
“好痛……你住手。”
女人吃疼的喊出聲來。
人群中的吃瓜群眾許多,可是卻沒有一個人伸出援手,或許都不想惹惹禍上身。
也不知道站在我前方的那個女人是否有意,在她們打鬥的過程中一直後退,直直的逼著我們一直往後倒退,由於身高的差距,我差點被她壓倒。
“嘭……”
“小心……”
“啊……”
一切只發生在一瞬之間,邢宇帆的右眼瞼便滲出了血,他的小手捂住那粘稠而血腥的液體,眼淚不經意的往下流。
“對不起,對不起,小朋友。”前面那個女人急忙道歉,應該是發現到自己被撞倒時摔破的玻璃杯碎片飛彈到了邢宇帆,造成了此次意外事件。
望著滿地的碎片,莫笙緊張得張開了嘴巴,呆呆地立在那兒,心裏忐忑不安,這真的是意外嗎?
回過神來時,急得眼淚直流,她手忙腳亂的翻著包找尋著可以止血的工具,可是除了紙巾之外,什麼也沒有。
心裏彷彿被個無形的大石壓住,嘴巴不聽的顫抖。
手無足措,腦裡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將要去幹什麼。
她不能冷靜的思考,嘴裏一直重複著“止血貼,怎麼會沒有止血貼呢?我明明就有止血貼的。”
她其實並沒有帶止血貼,畢竟這一般都不是旅遊必備物品,誰也不願意相信會發生這種意外。
“小朋友,附近有醫療室,我先帶你們過去吧!”
還是那個女人先冷靜下來,用紙巾先捂住了邢宇帆的右眼,扶著他起來,邊安慰:“小朋友,別害怕,一會就好了。”
邢宇帆沒有迴應他,眼淚依舊止不住的流,莫笙也抓住包,急忙起身跟上了那個女人。
原本只有百來米的路程,卻感覺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遙遠。
“還好離眼睛有一點距離,要不然就麻煩了。”
醫療室的醫生用消毒棉給邢宇帆擦了擦傷口,然後薰了點藥水塗抹在他的傷口上,用止血貼黏住。
“傷口不要碰水,每天早晚換一次藥,一個星期就能好了。你們這些孩子,就是調皮,該長長記性了。知道麼?”
莫笙乖巧地站在一旁,看著被包紮好的男孩,一言不發。
清秀乾淨但不普通的五官,他留著很短的頭髮,俊俏的臉上長著一雙又黑又亮的眼睛,鼻樑高高的,像個小紅蘿蔔似的,唯一不契合的,就是那個棕色的創口貼。
“你們誰來交一下醫藥費?”醫生看了我們三個一眼,開出一個單子。
“我來。”那個陪我們過來的女人,事先開了口,跟著醫生去抓藥了。
一會的時間,那個女人回來把藥遞給了莫笙,略表歉意的說:“真的不好意思,這是藥,我好像也只能這樣深表歉意了。醫生說沒什麼大礙,我也還有些事,就先走了。”
莫笙接過藥,還想說些什麼時,邢宇帆開口了:“謝謝阿姨,您有事就去忙吧。我沒事的。”
“好,孩子好好養傷,阿姨走了。”那個女人微笑的點了點頭,像是深深的鬆了一口氣。
或許誰也怕惹麻煩,費些錢能搞定的事情,都是小事。
美好的心情,因為一段小插曲,徹底糟糕到低谷。
莫笙坐在邢宇帆旁邊,默默的不再說話。
“你怎麼不說話?”邢宇帆用手碰了碰傷口,皺了皺眉頭。
“你別碰,疼。”莫笙著急的拉開他的手:“媽媽說,傷要好好呵護。”邢宇帆聽話的移開了手。
“剛剛,謝謝你……也對不起。”莫笙垂下眼瞼,顫慄地發出動物哀鳴般的哭泣。
“這不關你的事呢?你怎麼哭了?”邢宇帆有點不知所措。
莫笙被他的話逼得開始嗚咽,一把抱住他痛哭,試圖用他的小肩膀掩蓋她的痛苦,不時的啜泣變成持續不斷的低聲哭泣。
“莫笙,不要哭了。”邢宇帆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生澀的模仿著別人安慰人的樣子。
“要不是我自己愛湊熱鬧,否則你也不會被玻璃劃到。”莫笙低聲的說
她心裏很清楚,他是因為護著她才被玻璃劃傷的,要不然那玻璃絕對是彈在了自己身上,要不是他,自己絕對毀容了。
可是傷的地方,差一點點就是眼睛,如果不偏一點點,眼睛就瞎了。如果瞎了,那該怎麼辦啊!
莫笙越想越傷心,越想越害怕,忍不住抓著邢宇帆的衣袖宣洩著傷痛。
“沒事的,就是小傷,不疼。”邢宇帆不知是安慰著她,還是欺騙著自己。
好險,沒有傷到眼睛。
緩和了好一會,莫笙漸挪自己的腦袋,探頭露出紅通通的眼睛,委屈的瞅著邢宇帆,用小手戳了戳鼻子,噗出了一個小巧的泡泡。
“噗嗤……”邢宇帆忍不住笑了出來,露出來幾顆白白的小牙,卻因不小心扯到傷口而撕裂的尷尬。
莫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轉溜,面紅耳赤,只能拿出紙巾插去尷尬,揉了揉自己紅腫的眼睛。
“莫笙?”邢宇帆伸出手“那個藥?”
“啊?”
“哦!”
莫笙反應了過來,把藥遞給了他。
“你要回家了嗎?”
“嗯!”邢宇帆接過藥,點了點頭。
“不能陪你玩了。”
“沒事的,你受傷了就該好好休息。”莫笙很善解人意的說,心裏卻有點兒失落。“我送你回家吧!”
“不,不用,我家離這裏很近的。”
邢宇帆邊起身,邊拒絕了莫笙的提議。
“我走了…拜拜…。”
莫笙看著離開了醫療室的邢宇帆,橫衝直撞地跟了上去,大聲的叫他:“邢宇帆,我們還會見面嗎?”
邢宇帆停下了腳步,歪脖喫喫得笑:“我也不知道。不過,很高興認識你。”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
那男孩不夠迷人的笑容,此刻深深的印在莫笙的腦海裏,未來的日子,將會醞釀成香蜜,濃而醉人。
曾在一本書看到過:人的一生免不了會面對分分合合,所有的事情都是由上天安排的好的,註定有緣早晚會相遇,註定離別早晚會分開,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有人說過經歷多了會習慣,分離多了會麻木,我覺得這句話說的不對,經歷雖然多,但每次都會有不同的感受,分離雖然多了,但每次離別的物件會不同,感情也不同,就像那時的莫笙與邢宇帆,只一面之緣,卻情誼難忘。
記憶不能改變日子的快慢程序,卻把歲月凝聚成影集;它似乎只是一種禮儀,卻讓生活流淌著淡淡的溫情。
莫笙的手裏,殘留著邢宇帆的餘溫,她看著那抹漸行漸遠的身影,消失在路的盡頭,腦海裏卻愈發清晰的記住,今天的此時此刻。
邢宇帆……
莫笙低聲默唸這個名字
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