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沒想到我在這苦等了你千年終於等到了您，這實在是…太不真實了…”那霧嶼鹿濃厚的雪睫之下留下一串細細的淚痕，“啪嗒”“啪嗒”一聲聲砸在落葉上。

    莫林和莫奈更加不解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為什麼又叫面前這個少年呼作少主？

    “老前輩，您先起來，有什麼事情慢慢說。”唐黎白依舊保持著沉重不亂分寸的語氣。

    霧嶼鹿長長嘆了一口氣，它遙望了光之深淵的那些巨型花朵，眸中蒙著一層歷史印記的水霧。

    “我，有些記不太清楚了，老了，腦子又糊塗了，但只記得你的樣子，這太不真實了，好像又回到了一千年之前。”

    唐黎白臉上不動聲色露出疑惑，顯然對霧嶼鹿說出來的話有些質疑。

    “我知道您對我說來的話不相信，但一切都是真的，一千年之前，您的頭髮還沒有這麼短，萬丈光輝彙集於您，身份與天同齊，我一直是您的神獸坐騎，我叫霧嶼，誕生於蓬萊一帶，也是您救下來了我。”

    霧嶼？

    看著唐黎白削減不齊劉海下的鳳眸，像是憶起或者忘記？

    我們不得而知。

    “之後啊，是她改變了您一生的命格，但這輩子也栽在了她的手上，孽緣，孽緣啊！”老鹿長嘆，哀息地踢蹬著自己的腳蹄。

    唐黎白問道，“那老前輩您說的‘她’又是誰？”

    老鹿閉著眼睛，花白的睫毛遮住了它的視線，“這…記不太清楚了，年代久了，只記得她被囚禁了起來…唉”

    看著老人這幅樣子，唐黎白也沒有什麼好強迫的，“老前輩您不用強求自己想起來，畢竟這種凡事也入不了您的耳目。”

    “唉…瞧我這記性。”

    莫奈突然想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轉過身去指向樹洞，“霧嶼爺爺您一定有辦法救姐姐吧？她現在…已經快要不行了，嗚嗚…”

    莫奈捂著不停抽泣的身子，“咯吱”“咯吱”聲從白袍下面發出，唐黎白淡淡掃了一眼，但並沒有多少說話。

    老鹿眯縫著眼睛看了一眼樹洞，像是看到了什麼關鍵東西一個健步躍了進去。

    “她…叫什麼，還有這是怎麼弄的？”

    “回老前輩的話，她叫何琬琰，我的夫人，剛剛在樹林被一群契約人突襲，不料沒有保護好她，我…”唐黎白扣緊手指的關節，聲音憋著自責的怒氣。

    “什麼？契約人？這東西可是一千年前就被焚燬掉的密卷怎麼還會在人世間出現！”老鹿憤怒地說道，身上那銀灰色的皮毛瞬間豎立起來。

    它豎著雪白的眉心在沉思著什麼事情。

    此時的唐黎白更加對霧嶼鹿而感到奇怪，為什麼它說…一千年前遇到過他，而且還是他的神獸坐騎？

    還有言兒，它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霧嶼爺爺您看看怎麼救起她，您見多識廣肯定會有辦法的。”莫奈在一旁焦急地催促著，她感覺很敏銳，面前的這個女孩即使有天魂力護體也沒有多少氣數了。

    “這孩子的體質很奇怪…恐是被人改動過了身體維持在了生和死之間，這可是隻有唐家才擁有的秘術，這，你叫什麼，為什麼你長得這麼像他？”

    老鹿的話聽起來有些語無倫次，以至於唐黎白更加迷茫它個說那番話的真實性。

    “回老前輩的話，鄙人姓唐，名黎白，表字長凡，京都人。”

    “唐黎白…唐黎白…”老人先是眯起眼睛而後又點了點頭，“像極了當年的他啊。”

    後面那句話很小聲，身後的莫林和莫奈並沒有聽得很清楚。

    唐黎白蹙眉，顯然是還沒搞清楚這老鹿的腦回路是什麼。

    老鹿低垂著睫眸看向了病懨懨的女孩，“這女孩已經死了只是在這光之深淵裏維持生命罷了，況且她的特殊體質，普通的凡醫之術是救不醒她，我看我和這姑娘有莫大的緣分，這課千年魂丹送入這女孩體內，可以在外面維持她活著的狀態。”

    還沒等其他三個人反應過來只覺得周圍的重力一頓直接往地上撲，唐黎白單手抖出雪劍“嘩啦——”一聲插入地中，帶著幾分殘葉緊握刀柄。

    莫奈體格嬌小哪能受得了這種壓力，不慎之下栽倒在地，莫林眼疾手快將她扶住。

    “霧嶼爺爺！您！給了千年魂丹！兩千多年的修為就全部喪失於此！救這女孩說不定還會有更穩妥的法子，我們不想失去您啊！”莫奈雙手交替摸著眼淚拼命地向前衝卻被莫林攥住了衣袍。

    華光流溢，耀目的天魂光在空中飛轉。

    老鹿低吼一聲，一顆渾身晶瑩剔透的魂丹從嘴中浮出，那光亮簡直比夜明珠都不知道亮了多少倍，但…不覺得刺眼，反而更令人想多看幾眼。

    “唉…孩子們，今日我的大限已到，一切都走到了盡頭，本想與你們徹此告別，沒想到還能遇到我的恩人，真是天意在冥冥之中作祟。”

    華光吞噬了老鹿的軀體，它嘆著氣用著最後的幾絲力氣說下去，“這千年魂丹作為最後的饋禮，願你們一雙宿人能守得雲開見明月，什麼事情都會過去，我霧嶼這輩子能再見到你們心中也了無遺憾了。”

    “老前輩，您這是什麼意思！”唐黎白想上前抓住霧嶼鹿，卻兩手空空只有兩束正在慢慢淡化的流光。

    “不要！霧嶼爺爺！您走了我們該怎麼辦！”

    “霧嶼爺爺！”莫奈的語氣十足像極了一個還沒長大的小女孩，不過依著她的外觀也確實是個小女孩的樣子。

    孕育了千年的魂丹慢慢送進了何琬琰的胸空之處，她胸空泛起一絲水波痕跡，那魂丹便沉了下去，僅留了片片殘影。

    “哐！”

    少年跪在了地上，他身體深欠，緘默不語。

    他沒有給任何人跪過，不懼天不畏地，但不知為何…

    莫林和莫奈相站在一起，看著鉅鹿幻化為的絲絲殘影。

    生命的盡頭在他們以肉眼可視的速度慢慢流淌，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了這麼宏偉的力量。

    “少主，您千萬別這樣，我受恩於您，無非就是回報了，見到您，老身很是高興。”

    “砰！”它的魂體像是玻璃一樣直接碎掉，發出巨大爆炸的天魂力同時整個光之深淵隨著它搖振了三下。

    突然一聲長嗥劃破了整個光之深淵寂靜百年的帷幕，雲深夜暗，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應和著這一聲悲鳴的呼喚。

    此刻的何琬琰手指微微動了三下，她的識海輕浮，一縷靈氣注入了其中。

    一個縹緲靈音從遠方傳來，

    第二絕通永珍，運其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