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你鎖了不該鎖的人，趕快放人吧。”

    “阿彌陀佛，女施主，你殺孽過重，早已業力纏身，再不悔改，恐難善終。”

    老和尚說話的時候，雙手合十，讓我看到了一尊佛。

    這尊佛不是什麼虛影虛像，而是老和尚本人。

    無關鬥氣，無關氣勢。

    不管靈氣有無復甦，世事如何變遷，他都是一尊佛。

    “老衲看施主頗具慧根，不若入得寺來，老衲保證，施主只要在寺中修行個一年半載，便可將身上業力化去大半。”

    “呵，老和尚，我看你這些徒弟一個個血光沖天，可不像化去了什麼業力。”

    在老和尚身後，少林寺的山門前，立著十八個金光閃閃的光頭。

    看他們的樣子，剃度之前，應該盡是手染血腥之輩。

    老和尚看起來毫無鬥氣，此刻就像是個稚童，手裏牽著十八條猛虎，稍有不慎，就是化為血食的下場。

    “阿彌陀佛，我這十八個突然先前的確造孽不少，但身上的業力的確已經消去。”

    老和尚說完，居然就開始低頭誦起《心經》來。

    他身後的十八個光頭也緊跟著他開始誦經。

    上一秒看起來還戾氣頗重的兇徒們，在誦經是居然就真有了幾分高僧的樣子。

    帶他們完完整整地誦完一遍，我纔開口道：

    “我明白了，什麼化去業力，分明就是你用這身老骨頭鎮著他們，你倒是好本事，一個毫無鬥氣的普通人，竟能鎮住十八個鬥聖！”

    “阿彌陀佛，他們都是誠心悔改，這世上向來沒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說法。

    但人要是有大毅力，誠心悔過，亦是有一線生機，否則業力纏身，那就是救無可救，必死無疑。”

    “你這老和尚一口一個阿彌陀佛，我還以為你要拿什麼往生極樂來說事，沒想到你卻扯了一通歪話。

    我問你，你剛纔說的，可是佛理？”

    “極樂世界是說給俗世人聽的，而施主你已經墮入魔道，俗世的道理，自然已經不再適用。”

    “好一個墮入魔道！我倒是聽人說，穿衣吃飯有佛理，坐臥站行有禪機，老和尚，那我問你，這殺人有沒有禪機？”

    老和尚聽到我這番話，卻是眉眼動也不動地道：

    “屍橋壘奈何，血海聚忘川，這就是施主要的禪機了。”

    “哈，你還是在說我必死無疑？”

    “老衲是要施主回頭。”

    他的這句話像是剪斷了我心中的一根弦，瞬間把我激怒。

    回頭，怎麼回頭？

    就算我能忘掉那些屍山血海，那些被我殺掉的人就能活過來？

    神或許可以，但神絕對不可能這麼做！

    如果換做以前，這十九個和尚早已人頭落地。

    但現在我不會輕易殺人。

    所以我氣極反笑，再度露出了那扭曲到極點的笑容道：

    “你倒是說得輕巧，我看你這些徒弟，也未必回了頭！”

    “施主大可以一試，要是他們哪個破了戒，我就立刻放人。”

    “好，這可是你說的。”

    話音剛落，我就走到了一個看起來血腥氣最重，也是最年輕的一個和尚面前。

    他看我走過去，只是一言不發，低頭唸經。

    我也沒打算多說，直接一掌拍了過去。

    這一掌沒什麼名堂，只是能讓那和尚感受到九幽地獄，他不反抗，就會死。

    然而直到掌心到了他的鼻尖，他也動都沒動。

    倒是苦了天上飛過的秋雁，被這掌風和殺氣驚得栽倒落下。

    卻正好被我面前的和尚接住了。

    隨後那和尚只是撫了撫大雁，那相當於普通人中風的大雁居然就這麼撲騰兩下，重新飛向了天空。

    “施主，殺人的功夫，亦能救人，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和尚的聲音恬淡沉靜，一如他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