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1章 逃亡
石俊來到鼠穴之旁,從懷內拿出一些乾糧之物,放在洞口之處,屏息靜氣,不一會兒一團黑色的物事悄無聲息的從洞口探頭出來,一雙眼睛黑夜中閃閃發亮,先謹慎的左右看看,這才嗅著味道來到乾糧之旁啃食起來。
鼠性多疑,石俊耐著性子,一點點靠近,直到老鼠將大部分乾糧吃掉時,才覷準機會,右手食中二指閃電般將老鼠夾起,力道用的剛剛好,老鼠“吱”的一聲,扭動幾下,便暈了過去。
黑暗之中,卜傑閉目盤膝而坐,雙手打出道道法決,口中念出一段古怪的咒語,右手食指向地上的老鼠一點,卻是毫無反應,他默默將功法又想了一遍,將一點神念凝聚在老鼠身上,又開始了施法,這功法極耗精神,片刻後,他已經是全身大汗淋漓,石俊在一旁目不轉睛的盯著卜傑,也是一臉的緊張和專注。
直試到第七遍上,只見地上老鼠先是一陣抽搐,半晌後,突然從老鼠身上浮現一個指甲蓋一般大的黃色光球,飄飄蕩蕩,緩緩上升,卜傑慌忙將手指點向光球,一點一點的引導著光球向自己飛來,旁邊石俊臉上現出一絲激動之色,雙手攥拳,手心裏都是汗水。
光球像被一股無形之力吸引,慢慢飛到卜傑身前,最後從卜傑的鼻孔處鑽入並消失了,卜傑雙目一睜,默查體內似乎沒什麼異常,當下收了功法,低聲道:“成了。”
石俊大喜,慌忙叫他先休息一下,卜傑舉手擦去額頭上的汗水,一擺手,又繼續擺個五心向天的姿勢,開始施法起來,這次卜傑雙手結成一個火焰狀的手印,口中唸唸有詞,一段很長的經文一般的語句被低低吟誦,一種古老而肅殺的氣息以他為中心擴散出來,整個屋內似乎都氣溫驟降,一陣詭異的感覺瀰漫開來。
此時屋內剩下的幾個打坐之人,紛紛警覺的向卜傑所在之處望來,旁邊石俊反應過來,左手伸出迅速的將地下老鼠裹在袖內,右手抹去額頭的冷汗,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向四周拱拱手低聲解釋卜傑當前正在修煉一門特殊功法,不會對眾人不利,請諸位包涵。
聽了這話,突然有一人說道:“不要把房子搞塌哈”眾人鬨笑一聲後,屋內這才又靜了下來。
卜傑對周圍發生的一切恍若未聞,彷彿老僧入定一般,只把一點念力全部集中在眉心元神之處,腦海內那小人雙手掐訣,小臉上也都是凝重之色,良久之後,他突然發現“自己”從肉身緩緩脫離了出來,往上飄去。
半空之中“自己”一驚之下,低頭一瞧,竟然能夠清晰的看到肉身盤膝坐在地上。
“這是神馬情況?”卜傑心中一陣發毛,顧不上仔細探究,默唸引魂術中的口訣,慢慢將自己的元神強行分裂出一小塊來。
一陣撕裂般的劇痛襲來,天旋地轉之下,他強忍痛楚,緊緊守住腦海中的一點靈智,過了一會兒,身子一沉,終於感覺“自己”又回到了肉身之中。
時間彷彿凝固了一般,一旁石俊在黑暗之中眼都不眨的盯著卜傑,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順著他的眼光瞧過去,只見卜傑頭頂緩緩飄出一個米粒大小的光點,靜靜的懸浮在半空中,同時卜傑眼耳口鼻都緩緩滲出一道鮮血來。
石俊以為出了狀況,正要忍不住要開口詢問,只聽卜傑低聲道:“就是現在。”語氣不容置疑,石俊慌忙把老鼠從袖中丟出,只見卜傑單指向老鼠一點,口吐一個“疾”字,頭頂那米粒大小的光點“咻”的一下,一閃就沒入了老鼠的身體。
卜傑和石俊兩人四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地上的老鼠,過了大概一柱香的功夫,老鼠仍是毫無動靜,卜傑長嘆一聲,道:“失敗了。”
石俊倒是心有不甘,說著就要起身去再捉一隻老鼠過來,被卜傑一把拉住,低聲跟他講了幾句,原來這引魂之術中一再提到,兩次施法之間的時間間隔必須滿足大於十二個時辰,即一晝夜,否則功法反噬,將大不利於施法者本身。
此時已到了丑時,四下裏一片靜謐,屋外一片稠密的雨點打在窗戶之上,發出沙沙沙的聲音,屋內眾人早已休息,只剩下卜傑和石俊二人呆呆坐在地上。
半晌後,卜傑開導起石俊來,讓他乾脆想辦法找人到族中傳個訊息,著人帶著一筆錢財上山,贖回這自由身罷了,自己二人再想別的辦法。
石俊問他還有什麼辦法,卜傑笑笑,只說車到山前必有路,明天講堂上見了鐵頭,再一起合計,說罷站起身來,伸個懶腰,準備去睡覺了。
就在這時,石俊突然說道“卜……卜兄,這老鼠摸上去好像還是熱的。”
卜傑一呆,道:“什麼?”
重新盤膝坐下,卜傑反覆默想之前施法的步驟和細節,與功法一一比對,看看哪裏出了問題,石俊則是搜腸刮肚,看看有沒有什麼別的元神相關的功法。
相互啓發之下,卜傑讓石俊將驅魂的使用法門詳細講一遍,當講到被施術者除了需要打入一道神魂以外,還需要能夠驅動的能量時,卜傑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除了元神,還需要能量,你將一部分法力,打入這老鼠再試試?”
石俊聞言大喜,忙將法力注入老鼠,半晌後,卜傑將一點神念之力集中到老鼠身上,用心神聯絡,讓老鼠站起身來,果然這次地上老鼠一陣抽搐後,緩緩掙扎著四爪著地站了起來,二人大喜,慌忙從上鋪拿了件鐵頭的衣物讓老鼠嗅嗅,接著指揮老鼠去尋鐵頭。
目送著老鼠搖搖晃晃,如同喝醉酒了一般消失在牆角的鼠穴,卜傑用神念一路感知著老鼠的行蹤,約莫二十餘息的時間,老鼠先是在講堂附近打了個轉,接著來到院子門口就停住不動了,之後不管卜傑用神念再怎麼聯絡,再也無法感應到老鼠的所在。
卜傑眉頭一皺,低聲講鐵頭當下有可能已不在三清小築,石俊一聽,擺出一副以他馬首是瞻的樣子,卜傑當機立斷,如此只能賭一把了,二人起身將枕頭包在棉被裏,偽裝成有人在裡面熟睡的樣子,躡手躡腳的來到窗戶口旁。
此時已到寅卯交界的時刻,窗外一片風雨交加,夜空之中時不時有雷電閃出,大量雨水瓢潑一般的降下,發出嘩嘩嘩的聲音,卜傑不禁暗自嘀咕,這身上的隱身符不會因為雨水打溼了失效吧?
石俊突然輕輕拍了拍他肩膀,接著向遠處一角的胖大和尚道生努努嘴,左手舉起做了一個刀切的姿勢,一臉殺氣的望向卜傑,卜傑搖搖頭,示意不可節外生枝,接著往窗戶指了指,石俊點點頭,兩人運起縮骨之術,身形變得彷彿孩童一般,先後從視窗那不大的一角方孔中輕輕巧巧的鑽了出來。
此時一道電光從天空中閃現,轟隆一聲,瓢潑大雨瞬間將兩人澆的裏外溼透,卜傑怕自己的靈覺有誤,鐵頭還在這院子之內,一咬牙,頭前領路,二人沿著牆根以最快的速度來到靠近講堂的幾間臥房窗下,跟著卜傑在視窗發出幾聲“布穀、布穀”的鳥叫聲,這是他原先在冀州城做小流氓時和鐵頭約定的暗號。
半晌後,沒有收到任何迴應,眼見找不到鐵頭,他神色黯然之下,左右觀察一陣,見沒有守衛,就帶著石俊繞到前院門口處,腳下踩著一物,仔細一看正是方纔驅使的老鼠,只見這小東西口吐鮮血,身體冰涼,早已死去多時了,心中思量,難道是老鼠的肉身不夠強大,承受不住靈壓?
來不及詳細探究,當下盤膝而坐,放出神念感應起周圍的守衛來。片刻後,卜傑起身低聲道:“外面沒人,那道強大的神念之力還在,但似乎還沒有鎖定我們。”
石俊臉上色變,不由得有些心驚肉跳起來,卜傑不敢怠慢,將一點神念投向門上的鐵鎖,有神念之力相助,卜傑手上的感應不知道比之前強了多少倍,不多時鎖被開啟,二人緩緩拉開門閂,無聲無息的就出了這三清小築。
出來後,卜傑又返身用剛纔開啟的大鎖從門外將院門鎖住,這才長出一口氣的喃喃自語道:“終於逃出來了。”
大雨滂沱,眼前一片漆黑,一時之間辨別不出準確的方向,二人商議只能憑著印象,摸著黑往前走了,卜傑摸摸身上的隱身符,石俊往前一邁腿,正要試試腳下深淺,卻似乎碰到了雨水之下一根細細的感覺像絲線之類的東西,一陣急促響亮的警報聲在耳畔響起,二人面面相覷,一時間愣在當地,都忘記了逃跑。
與此同時,臥室內那胖大和尚道生被警報聲驚醒,眉頭一皺,接著雙眼一眯往卜傑的鋪位看過來,看了一會兒,似乎覺得哪裏不對,起身三步變兩步的衝到鋪位之前,一把將被子掀開,瞧著被子內的物事,惱怒之下仰天一聲大吼,接著盤膝坐下,雙手掐訣,口中唸唸有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