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葉是最興奮的人。他雖然在風城中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覺得一輩子困在這個小城中難免有些無趣。

    天色還黑，他就催著啟程，好容易忍到吃罷早飯，騎上馬便狂奔而去。

    以風城為中心，百里內是肥沃的平原，百里開外便是連綿小山。糧食足夠自給自足，外人又極難發現，這便是風城能與世隔絕的原因。

    不到半日，騎在馬上的顛簸便把風葉的興奮勁兒消耗殆盡。他一臉痛苦，乾脆抱著馬脖子，有氣無力地趴在馬背上。多虧綠珠幾次下馬照顧，他纔沒返回風城。

    趙鶯搖頭嘆氣，看向樂明。樂明始終一言不發，表情讓人看不出情緒。

    第二天上午，還沒走出幾里路，風葉又叫苦。他們只得停下，將馬拴在樹旁。

    “樂明少爺，前一陣來鬧事的傢伙為什麼要和你比劍術？還為這個綁架鶯小姐。”綠珠扶著風葉坐下，背對著樂明，似隨口問道。

    趙鶯和風葉都期待地看著樂明。樂明卻像沒聽見，望向遠處的群山。

    他們對視一眼，無奈地搖頭。

    走山路時，風葉更是抱怨連天。山路崎嶇不平還好說，遇到大雨，躲無可躲，只能被淋成落湯雞。

    就這樣，在風葉哀嚎和抱怨中，他們終於到達最後一座小山。

    他們站在山巔上，遙望著遠處的城池。風葉和綠珠激動地喊出來；和外面的世界闊別多年，趙鶯喜上眉梢；樂明無動於衷，靜靜地看著。

    又走半日，黃昏時停下。

    斜坡上有十多棵蒼勁的松樹。他們坐在松樹下吃乾糧，因太累都不說話。

    “識相的就把金銀細軟全部交出來。”一聲大吼從斜坡下傳來，透著幾分蠻橫。

    趙鶯一驚，領著其他人悄悄走到斜坡盡頭。斜坡下，十多個手持刀劍的壯漢圍著一輛破馬車。其中一個壯漢高達兩米，如座鐵塔。

    幾匹馬都瘦得如骨架子上包著一層布，脫毛很嚴重，宛如戈壁灘。車上有大小不一的窟窿，輪子上多處又長又寬的裂縫。趕馬車的是個發須勝雪的老人，穿著多處補丁的藍色粗布衣服。從馬車裏傳出女人和孩子的驚叫聲。

    到風城前，趙鶯隨著父親走南闖北，見識比其他幾個多，此時不得不主持大局，於是小聲地讓他們先靜觀其變。

    兩個老女人和少年少女被吼下馬車。他們都穿著滿是補丁的粗布衣服。

    風葉嘀咕道：“這些人有什麼可搶的？”

    趙鶯看向樂明，見他也雙眉緊鎖，有幾分得意，“你們就好好瞧吧。劫匪們是靠這個謀生的，自然比咱們看得準。”

    那個白髮蒼蒼的車伕半是哀求半是質問，“你們竟然搶我們這些窮人，算什麼本事？還有沒有良心？有本事就去做劫富濟貧的好漢。”

    哈哈……劫匪們笑得前仰後合。

    趙鶯稍一觀察，就看出一個只露出淺笑的精瘦男子一定是首領：這些劫匪笑時大多看著他的表情，就像是奴僕觀察主人的臉色，主人笑，他們纔敢笑。那個高達兩米的壯漢站在他旁邊，如個稱職的護衛。其他劫匪都穿著粗布衣服。唯獨他身上披掛著東拼西湊的鎧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