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明聽完，沉默不語，只是在河岸上來回走，偶爾也會停下，迷茫地望著河面。

    吉雅一把揪住那書生的衣領，舉起匕首就往下刺，“快說，他們去哪兒了？”

    那書生如實說出。吉雅對他一通拳打腳踢，才肯放他走。

    咚。一聲巨響。如千百發炮彈打入河中，河水幾乎十丈高。

    遠處的大船被推得更遠，河岸上則彷彿暴雨驟降。他們的衣服全部被淋溼。

    樂明收劍入鞘。

    吉雅驚喜不已，“看來對付蘇赫巴獸綽綽有餘。”

    樂明搖頭，“還不夠。我需要幫手。你倆去幫我找吧。”

    自那天起，樂明獨自踏上追尋蘇赫巴獸之路。

    十多天後，他如期到達約定地點。這次迎接他的是個老婦人。

    老婦人五短身材，極為臃腫，可長得慈眉善目。

    那是個小院子。幾間簡單的茅草屋，院子雖小但極為乾淨，還有幾棵果樹。

    樂明站在籬笆牆外，客氣地打招呼。

    老婦人從屋子裏走出來，見樂明出來，和氣地說道：“是樂大俠啊，你若早來一天，一定會見到蘇赫巴獸。”

    樂明並不回答，開啟籬笆牆，走到果樹下，盤腿坐下。

    老婦人微笑著，搬來凳子，坐在樂明身旁。

    樂明猛然問道：“我很奇怪，為什麼你們知道蘇赫巴獸是什麼人，還要甘心為他所用？”

    老婦人盯著他，不疾不徐地答道：“樂大俠。其他人怎麼想，我不知道。可我老婆子已經年近七十，在人世間活太久。前朝末年，民不聊生。接著是天下大亂。如今新皇帝較為聖明，可天高皇帝遠，當地的官員並不必前朝的官員好。你知道嗎？這個院子裡只有老婆子一人。活著是幹什麼的？當然是和家人一起和和美美。老婆子已經獨自活幾十年，早已厭倦人世。”

    “你是想說要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嗎？”樂明試探著問道。

    “對。他一定是神明。他向我顯示他的能力。如果成為他的一部分，我一定會永遠和家人在一起。”老婦人憧憬道。

    樂明頓時確定故事中的某個部分雖匪夷所思但是千真萬確的。

    “那都是幻覺啊。為一個幻覺而願意犧牲自己，還助紂為虐，值得嗎？”樂明輕嘆一聲。

    “值得。”老人毫不猶豫，繼而臉上滿是悲傷，“你有日夜苦苦思念的人嗎？你有即使只是見上一面也願意用餘生去換的人嗎？若你有，定會明白我這麼做的用意。”

    “活著，每天思念他們不好嗎？你記他們在心上，不好嗎？”

    “你還年輕，不知道時間的強橫。你活到我這個歲數，有一天發現會突然早已將他們的臉淡忘，欲哭無淚，只能呆呆地坐著。你只記得有那麼幾個人，隱隱約約有幾件事。可究竟是誰，相貌如何，那些事的細節，都是空白。”老人迷茫而又愧疚地望著遠方。

    “可你幫蘇赫巴獸，他……”樂明頓時覺得連自己都說服不了，於是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