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門立時關閉。地板隨即開裂，出現一條通往地下的暗道。

    樂明不多想，往下面走。他剛踏在第一層臺階上，兩壁上的蠟燭便點燃，照亮前面的路。

    半刻鐘後，他才走下臺階。堅實的地面，顯然是石磚。

    “是樂大俠嗎？”聲音略先蒼老。

    他話音剛落，原本黑黢黢的屋子裏立即被蠟燭照亮。

    樂明看到一個高大的石像前有個瘦小的老人。他臉皺如核桃，嘴唇略厚。

    “是樂大俠嗎？”老人又問一遍。

    樂明忙應一聲。

    老人將那串腰牌放在長桌上，“樂大俠把這些腰牌送回來是什麼意思？”

    “他們要我來轉告你，退出你的組織。你不必派人去找他們。而且你要他們刺殺的人，還有那些百姓，他們不會給你和你的皇帝添麻煩。”

    老人盯著樂明的雙眸，“那些百姓是不是麻煩，不是由他們自己來決定，是由皇帝來決定。”

    “你的皇帝是怎麼想的？”樂明冷冷地問道。

    “記住，也是你的皇帝。凡是太陽能照耀到的土地都是皇帝的，凡是在土地上生存的人都是皇帝的臣民。”

    樂明不屑地哼了一聲，“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老人讓樂明坐下，“前些天，皇帝又談起那五座城的百姓，說他們不懂大局為重。只是一年半載吃不飽飯而已。皇帝已經很仁慈，只處罰主謀。其餘都不追究。他們還想怎麼樣？”

    樂明輕笑一聲，“是啊，已經很仁慈了。聽說皇帝以前曾做過乞丐，大概很瞭解餓肚子的滋味，不然也不會揭竿而起。如今剛做皇帝，就說出這種蠢話來。”

    “此一時彼一時。”老人輕描淡寫道。

    “是啊。以前‘逆鱗’佩戴這種腰牌。現在你們也佩戴這種腰牌，只不過是上面的字變了而已。‘天罰’，你們口中的天到底是什麼？”

    “萬物因時隨勢而變化。處江湖之遠，‘天’就代表百姓；高居廟堂，‘天’就代表皇帝。改朝換代，不過是換了當權者的姓氏而已。關鍵之處是成為當權者。”

    “我懂你的意思。做乞丐的時候，當然要抱怨皇帝昏庸。做皇帝的時候，當然要抱怨百姓不懂事。關鍵之處是隻要自己能吃飽飯。誰讓自己吃不飽飯，就是誰的錯。真是一個無聊的皇帝，只為一口飯而已。”樂明輕哼一聲。

    “世上缺少什麼，世人就嚮往什麼。世上並不存在盛世明君。百姓要求君主做明君，無非是想自己吃飽飯而已。都是為一口飯而已。百姓責備皇帝不體恤臣民，皇帝也可以抱怨百姓不懂事。”

    “皇帝的一切用度都取自百姓。百姓當然有資格指責他。歷朝歷代，皇帝要做的無非是騙百姓，故意顛倒主僕關係。皇帝是管家，自然要一切為主人們考慮。但他只想為自己吃飽飯。這樣的皇帝，要他何用？”樂明毫不客氣地說道。

    “即便說破天，也無濟於事。歷朝歷代騙千餘年，主僕關係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