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樂明路過一個山腳下的村莊。

    在即將大亂時，這個村莊還有點兒寧靜。

    他一路上見到的，盜匪橫行，官軍比盜匪更甚。還有一些沒見過世面的男人瘋狂地崇拜一個豔麗的庸脂俗粉，在吃飯時，還被幾個不入流的傢伙打擾。

    有時，他正在走路，還被一個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大罵。若在以往，樂明早就拔劍相向。

    但樂明下意識摸向原本挎著長劍的位置，空無一物。

    有時，看到盜匪搶劫，他無意去救。在紛亂的世上，又能救誰呢？

    那些正搶劫的盜匪，以往何嘗不是老實的莊稼漢？那些正被搶的路人，窮困至極時，何嘗不會成為盜匪？

    救，有何用？

    他在世間漫無目的地走著，看遍人間的苦難和哭泣。

    他不再以為自己是上天所憎恨的。

    人生來就是受苦的。那些去世的人運氣好，不用經歷更糟糕的世界。

    有時，那些不長眼的盜匪也會攔住他。他不再像以往那樣用劍解決，而是快速逃跑。

    他目前看到的這個村莊，安寧得就像是一幅畫。羊群在村外吃草，炊煙緩緩升起，依稀能聽到小孩子們打鬧的聲音。

    他決定進村子討口吃的。

    在進村子的路上，他遇到一個正放羊的小女該兒。小女孩兒扎著馬尾辮兒，小臉上全是灰，穿著補丁衣服，布鞋上有幾個大洞。

    小女孩兒衝樂明笑，問道：“你從哪兒來呀？”

    “從很遠的地方。”樂明走過去，蹲下，回答道。

    “來這兒幹什麼呀？”

    “到處走，隨便瞧瞧。”

    這時，樂明的肚子咕咕叫。

    小女孩兒抬頭看夕陽一眼，“到我家吃飯吧？”

    她高聲叫了幾聲，羊很聽話地聚過來。

    樂明忙說幾句感激的話，就隨著小女孩兒回家。

    就連樂明都對這小女孩兒稱奇。就像是個小大人，一路上和其他村民打招呼。

    這讓樂明想起了唐月。唐月也是小小年紀都扛起家庭重擔。

    小女孩兒的家在村中裡稍微靠裏面。她將那十幾只羊趕緊院子裡，高聲叫著父母。

    一對年輕夫婦從屋子裏探出頭，見來了一個陌生人，就高興地迎上去。

    樂明跟在小女孩兒身後，向這對年輕夫婦道謝。

    片刻後，一家人開始吃飯。

    飯桌上的饅頭全是黑乎乎的。碗裡是菜湯。

    這對年輕夫婦都一臉歉意。

    年輕男子說道：“這些年，賦稅越來越重。我只能用這招待你。”

    小女孩兒搶先說道：“他不會在乎的。”

    年輕男子忙訓斥女兒。

    樂明朝他們微笑，抓起一個黑乎乎的饅頭，又端起菜湯，狼吞虎嚥。

    他說罷飯，又對他們說了幾句感恩的話才離開。

    那個小女孩兒對他很有好感，一直跟著他出院子。

    他離開村莊後，在附近的一個小山坡停下，靠著樹休息。

    夜幕降臨，他在睡夢中聞到一股濃烈的燒焦的味道，起身，看到山腳下的那個小村莊有不少家的屋子起火。他想起那家人，擔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