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嫣甦醒後，就沒見過那個少年，她也沒問，心中猜想，或許是因為交易已經完成，他獨自離開了。

    晚飯的時候，老頭再次來到汝嫣的房間，給她把脈檢查了一遍身體恢復的情況，臉上帶著滿意的笑容，為他的醫術而感到自豪。

    “身體已無大礙，靜養兩日便可，傷口的癒合較為緩慢，還需在換兩次藥，你這般虛弱，老夫可為你代勞，不知道姑娘意下如何？”

    老頭賊眉鼠眼的樣子很猥瑣，期待汝嫣點頭。

    “不用，男女授受不親，不勞您大駕。”

    “病不諱醫，無妨，老夫不介意。”

    “滾，老孃介意。”

    汝嫣心裏咒罵著老頭，給臉不要臉，客氣一點就順杆爬，非得要拉著臉趕他走才行。

    “聖人曰：尊老愛幼，禮也，現在的年輕人，沒規矩。”老頭搖頭晃腦的邊往外走邊唸叨，看似頗有怨氣。

    一隻腳剛邁出門檻，抱怨的聲音戛然而止，舉著雙手倒退了回來。

    汝嫣疑惑的看一眼，不知這老頭，又要整什麼么蛾子。

    “輕點，輕點，老漢我年紀大了，萬一腳下不穩，容易誤傷，在說，我就是個郎中，什麼都不知道。”老頭雙腿哆嗦著，貌似在求饒。

    汝嫣感覺到不對勁，立馬警醒，站的有些猛，身體太虛弱，眼前一陣發黑，再回神時，寒光長劍已經架在了脖子上。

    定神看向持劍之人，全身黑衣，戴在臉上的面具，只留嘴巴露在外面。

    無論是這身打扮還是手中的寒光長劍，她都很熟悉，此人正是那晚刺傷她的人。

    “全部帶走。”黑衣人的聲音很雄厚，身上有股不容拒絕的威嚴。

    話音剛落，門外一群黑衣人魚貫而入，給汝嫣帶上鐐銬，押著她從宅子後門走出，裝進黑色的馬車裏，還沒坐穩，老頭也被丟了進來。

    “砰、砰。”

    車門緊閉，連光線都隔絕在了外面，馬車從外面看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裡面卻是小臂粗的精鐵打造的囚籠，上面還雕刻著符文。

    “真看的起你，符文囚車，專門針對修士，封印靈力，隔絕天地靈氣，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待遇。”老頭對自己的處境彷彿渾然未覺，對囚車評頭論足。

    真不知道他是心大還是人傻。

    眼睛逐漸適應黑暗，晃了晃頭，好叫腦子清醒些，看著枉若無事的老頭，汝嫣強迫自己冷靜，對著老頭說道：“我知道你很厲害，救老孃出去。”

    “小女娃，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再說，我落得如此下場，還不是因為你，救你一命，還被你連累，你心裏就沒點愧疚？”

    “現在說這些有用？”

    “沒用，但我就是個附帶品，主角是你，他們不會為難我的，我何苦庸人自擾？”

    汝嫣沒有接話，她的確欠老頭的，雖然她性子冷漠了些，可感恩的心還是有的。

    暗暗決定，若事不可為，自己將所有的罪行全都扛了，保這老頭無礙便是。

    馬車行駛了一天一夜才停，走出馬車時已是深夜，汝嫣抬頭匆匆一瞥，只看到“天牢”二字，就被粗魯的押進厚重的大鐵門。

    老頭和她關在一起，沒人審問，也沒有嚴刑拷打，不知到底是何意。

    兩人一起待了一天一夜，老頭身上的臭味她倒也麻木，再說這天牢之中的味道，不見得比老頭身上好聞。

    天牢不用與普通的牢獄，兩人被關押的牢房，更像是一個石洞，三面皆是岩石牆壁，很潮溼，瀰漫着腐臭味。

    正前方同樣是精鐵打造的小臂粗的欄杆，上面雕刻著符文。

    欄杆外火把的光亮閃爍跳躍，能看到的僅有一條幽暗的隧道，暗無天日，也分不清方向，即便沒人看守，但是想逃出去，卻也是妄想。

    此處感應不到任何的天地靈氣，就連體內靈力，也無法調動。

    汝嫣嘗試著用力拉扯欄杆，無功而返。

    “別費勁了，這裏是天牢，關押在裡面的能人多的是，卻也沒見誰能翻起浪花來。”老頭將灑落在牢房裏潮溼的稻草收攏在一起鋪平，弄了個簡單的床鋪躺在上面，看著折騰的汝嫣，說著風涼話。

    “晦氣。”汝嫣忍不住的說了一句，沒理會老頭，走到角落蜷縮成一團。

    心裏不停的咒罵賊老天，甚至懷疑這一切都是“天意”，賊老天自己犯了錯，然後給她安排個光明正大的死法，掩蓋他的錯誤。

    暗無天日的牢房裏，沒有日出，沒有月升，只能估摸著計算時間。

    約莫過了三天，吃了三頓飯，一群黑衣侍衛，手裏拿著一紙罪狀，走進牢房要汝嫣簽字畫押。

    洋洋灑灑的寫了一大片，大多都沒看懂，只清楚的記得最後幾個字：刺殺皇親國戚，斬立決。

    “這就要死了麼？”汝嫣悽慘一笑，沒有反抗，也沒有爭辯，在罪狀上按下手印。

    她認命了，或許這一切都是賊老天玩弄她而已。

    “就是這小姑娘殺了孫俊州？不會弄錯了吧。”聲音自牢房門口想起，身著宮裝的漂亮美婦，手裏拎著食盒，看似是路過。

    “屬下見過長公主。”黑衣侍衛單膝跪地行禮。

    “此人是長公主？也就是皇帝的妹妹，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汝嫣心中疑惑，多看了公主一眼。

    汝嫣看著長公主，長公主也在打量著汝嫣。

    只不過公主看了一眼後，便收回了目光，好像在刻意逃避。

    “孫縣令的確是此女所殺，五皇子親眼所見，並親手緝拿歸案，現證據確鑿，判斬立決，明日午時行刑。”黑衣侍衛恭敬的回答，確定了汝嫣的死期。

    “孫俊州是我夫君的妹夫，按理也叫我一聲姐姐，兇手在眼前，我定然也要砍其兩刀，出口惡氣，可既然是刺殺，定有同夥，我希望不要放走任何一個關聯之人，你可明白？”

    “回稟長公主，此案已經結案，五皇子親手辦理，屬下…”

    “五皇子那裏，本公主自會親自卻說，不會叫你等為難。”

    “是，屬下遵命。”

    長公主輕描淡寫幾句話，延後了汝嫣的死期，可她到底是何用意，汝嫣猜不透。

    安排完後，長公主拎著食盒便匆匆離開，汝嫣也沒機會再問，黑衣侍衛鎖好牢房後，同樣急匆匆的離開。

    長公主發話了，侍衛也做不了主，急著去將這裏的一切都稟告五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