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

    路過一處非常結實的透明玻璃做阻攔的房間，一個腳腕上拴著鐵鏈身形佝僂，肌肉被融化只剩白骨面目猙獰的‘人’撲上來。

    “…”伊莉雅後退兩步，她警惕的盯著裡面的‘人’。

    “小姐，請離開這裏。”看守在門前拿著槍穿作戰服的兩名青年伸手推開伊莉雅，好心的提醒她：“這是柯博士的實驗室。”

    摘下口罩露出一張溫柔沒有攻擊性的臉龐，這裏的管理非常嚴，處處都能看到端著槍的特殊精英，對於自己被攔住，伊莉雅沒有多少驚訝。

    伊莉雅拿出身份牌遞給他，打量著青年，輕笑：“你們不會害怕嗎？”裡面研究出來的怪物，已經不能稱之為人，她想起感染者的模樣，忍住心中惡心，表情依舊平靜。

    “一顆子彈就能解決的事。”把身份牌給伊莉雅，青年走早一旁輸入密碼，開啟安全的門：“請。”

    “是嗎。”伊莉雅嘀咕一聲，她推著推車走進去，身後大門緩緩關閉。

    “博士。”

    實驗室內非常安靜，兩側有非常結實的玻璃做格擋，正在寫實驗反應的青年身軀高大修長，一頭烏黑碎髮柔軟，鏡片微微反光。

    “嗯，準備注射。”

    他把本子合上，大步走來拿起車上紅色藥劑，低頭看了一會，有些複雜的說：“又要死人。”

    伊莉雅視線越過他肩膀，看向後面玻璃室內瞪大眼的病人，眼中浮現一抹同情：“是假死？”

    “嗯。”

    博士把藥劑放在一旁器皿上，再次拿起本子走過去，把實驗體身體情況寫下：“家人肯定認為他死了。”他嘆了口氣，說：“開始吧。”

    伊莉雅戴上手套和口罩，拿起病毒藥劑走過去，她開啟門，站在不斷掙扎但被捆綁非常結實的中年人面前，把藥劑輕輕推進他脖頸動脈中。

    “退出來。”

    “是。”她轉身快速走出去，關上門把密碼輸入進去，然後站在博士身邊。

    被捆在架子上的中年人身體劇烈抽搐，面容扭曲眼睛鼓鼓似乎要瞪出來，他面板下似乎有蟲子在遊走，一條條黑線溢位表面，面板迅速崩裂，肌肉萎縮露出白骨，人也徹底失去意識，青面獠牙不再是人。

    “失敗了。”

    博士失望的摘下眼鏡，揉著酸澀的眼睛。

    這病毒最開始從深海中被人發現帶回來，上層發現病毒非常活躍，就委託給他們研究。

    他就是主要負責人，經過他的研究，發現病毒似乎能夠強化人體，報告上去，上層讓他們大幅度研究，並且用人類活體進行實驗。

    實驗室建立在醫院上方，就是爲了帶走大部分病人，以假死做屍體給病人家屬，因有上層罩著，任何事都被隱瞞的嚴嚴實實。

    伊莉雅拍上紅色按鈕，門外走進來兩隊拿槍穿作戰服的特殊作戰精英，他們負責保護實驗室內重要人員，和帶走感染病毒的‘人’。

    “又見面了。”伊莉雅和帶隊的許言打招呼，面帶歉意：“又要麻煩你們了。”

    “能為柯博士和雲助理做貢獻，是我們的榮幸。”面容俊朗的青年一笑，轉頭看著玻璃內已經掙脫開繩索，撲在玻璃上張大嘴要吃人的感染者，說：“它要怎麼處理？”

    見得多了，也就不覺得害怕了，許言剛開始跟在柯遇深博士身邊，見到變成怪物的人類，還不敢開槍。

    那時，還是伊莉雅鼓起勇氣，拿過許言的槍，把感染者打死。

    博士把眼鏡重新戴上，恢復冷靜儒雅的模樣：“老樣子。”他視線劃過裡面的感染者，眼底是深深地內疚和無奈。

    防護門被開啟，站在門外的精英抬起槍，先兩槍打斷它雙腿，才走上去用特殊工具拽在它脖頸上，一路保持距離拉著往外走。

    凡是路過誰，那人肯定要後退兩步，他們見過不小心被感染病毒實驗體抓傷後也被感染的模樣，就像是電影內的喪屍。

    博士和伊莉雅站在一起，兩人說著這次的實驗反應和病毒的感染速度。

    心中越來越害怕，伊莉雅不敢看被帶出來的感染者，那一針是她打下去的。

    實驗越來越可怕，她已經不想進行下去了，病毒在不知道的地方緩慢成長，不清楚什麼時候，就會把他們吞噬掉。

    實驗室內只有鐵鏈晃動的聲音和感染體的低吼聲，乾淨的瓷磚地板能照射出人影，頭頂天花板是嚴密的鋼鐵製成，周圍兩側滑動的玻璃門有精密的儀器控制。

    就在這時，已經變成感染者的中年人忽然撲了出來，越過前方精英，直接來到兩人面前。

    博士聽見聲音抬頭，神色一凜，把伊莉雅護在身後，抬腳把感染者踹出去。

    它在地上滾了一圈，身體靈敏的衝上前，躲開子彈一路來到前方，高高躍起目標是出神的伊莉雅。

    “嘭嘭。”

    兩聲槍響。

    感染者被打爆身軀，摔倒在伊莉雅腳邊，地面上的血液已經變成綠色，也濺了伊莉雅一身。

    “看來不用帶去壓籠。”許言一聳肩，回頭對人擺手：“拖走。”

    “她面板濺上感染者的血，要不要一起帶走？”跟在後麵的人低聲詢問，看著伊莉雅，緩緩抬起槍口。

    博士皺眉看著身後的伊莉雅，他衣服上只是沾染了一點，面板上並沒有，而伊莉雅則是裸露在外的面板被濺上很多感染者的血，有被感染的風險。

    “博士。”伊莉雅非常害怕，變成感染者的下場無非是死，她抬頭看著博士，聲音顫抖：“估計我們過段時間才能見面。”

    運氣好的話不會變成感染者，運氣差的話…

    博士心情非常差，最近上面不斷施壓，病毒似乎逐漸走入無法控制階段，他原本準備放鬆一段時間，但現在伊莉雅有被感染的可能，這打亂了他的計劃。

    “抱歉了，雲助理。”

    許言走上前，拿出另一套繩索，直接扣在伊莉雅脖頸上，頗為無奈的說：“看來你需要和我們走一趟了。”

    這是伊莉雅第一次來到壓籠，她看著周圍，玻璃牢籠非常結實，裡面分別關押著很多感染者。

    每個感染者她都有印象，伊莉雅是親眼看著它們誕生的。

    現在心下發涼，恐懼從腳底板竄到頭頂幾乎淹沒僅剩理智。

    不會的，不會運氣這麼差的，她安慰自己。

    “它們都被關在這裏，你會被放在最裏面的單獨隔層，但是這兒沒有安全夾層，出現失誤這裏的活人都逃不走。”

    安全夾層是給每一位核心博士設計供危險時逃跑的通道。

    許言開啟門，轉身看著伊莉雅，他翹起唇角，伸手點下她鼻尖，壞笑著說：“進去吧，沒事的話，你很快就能出來。”兩個人認識這麼久，他也希望伊莉雅安全無恙。

    她懷疑的看著裡面的玻璃，問：“確定這裏不會出現誤差，開啟玻璃把兩側的感染者放進來？”

    “當然不會，你可是重要科研人員，你來到這裏，我們可要一直看守的。”許言把她推進去，關上門後站在外面，開啟單獨的小門，遞給她一個平安扣：“我妹妹給我的，祝你好運。”

    “好吧。”

    她走進去，坐在僅有一張椅子上，戴上平安扣看著周圍。

    兩側的感染者撲在玻璃上張大嘴，青面獠牙牙齒變尖，渾身肌肉脫落露出裡面的骨頭，衣衫掛在身上等於沒穿。

    她發現，被帶過來的感染者關在自己錯側稍遠位置，微微探頭就能看清楚。

    那感染者和其餘的並不同，它拖著斷掉的腿來到門前，抬手拍上玻璃門，張大嘴不斷嘶吼。

    這樣有精力的感染者，伊莉雅還是第一次看到，她不由得多注意了一點，這一看，發現了一些不對。

    那感染者的雙腿似乎在快速復原，它非常暴躁，不斷地爬來爬去，最後緩慢的站了起來，恢復速度比其他的感染者還要快，甚至還要強大。

    她想起在實驗室內，這個感染者靈敏的朝自己撲過來，那靈敏的速度並不是先前的感染者那般。

    “難道是…”病毒出現意外或是加強？

    伊莉雅站起來走到門前，貼在玻璃門上看著那感染者，她倒吸一口涼氣，要是這樣，就不能再繼續進行研究，早晚他們會控制不住這些越來越強的感染者！

    “讓開！”

    博士推下眼睛，手裏拿著一針透明疫苗：“趕緊！”他沒有多少耐性，唯一的耐心全部耗在伊莉雅身上，對其他人態度並沒多好也沒多差。

    “抱歉，博士。您不能進去，這裏非常危險。”門外的人攔住柯遇深。

    這裏麵看押的怪物雖說不會衝出來，但也是有幾分危險存在，要是柯遇深在這裏出現問題，他們這一隊的人全賠進去，也頂不上人家一根頭髮絲。

    這樣一想，門外隊長更不敢讓柯遇深接近這裏。

    “什麼情況？”

    許言轉頭看下坐在椅子上出神的伊莉雅，對身邊的人說：“我去看看，你看好她。”

    “是！”

    他走出去，開啟門看到站在門前的博士，有些驚訝：“博士？你怎麼來了。”許言看到博士手中的疫苗，心裏已經有了猜測。

    “找伊莉雅。”他看著許言，沒有多少表情。

    “好吧，不過您要跟緊我。”許言握緊槍，臉上掛著一貫壞笑，柯博士在這裏出現問題，他們這裏的人都保不住自己的腦袋，看博士的模樣，不進來是不會善罷甘休。

    博士緊跟著許言，一路上對兩側感染者漠視，他直接來到最裏面，看著坐在裡面的伊莉雅，鬆了口氣：“伊莉雅。”

    他直接開啟大門，速度快到許言都沒攔住。

    博士走進去，他拿出疫苗，抬起伊莉雅的手，一個眼神制止了她反抗的動作，直接把疫苗推進伊莉雅身體內，起身說：“這是現在為止研究最成功的疫苗。”

    “博士。”伊莉雅哭笑不得，她抬起頭看著博士，說：“您去看看那邊剛關進去的感染者，它有些不同。”

    “哦。”

    博士點點頭，關上門走出去，路過那感染者時停下來站在門前看了一會才轉身離開。

    他回到實驗室，雙手按在桌子上，低頭看了一會紅色藥劑，皺起修長的劍眉。

    病毒越來越不受控制並且有溢散的情況，在這樣進行下去，可能會透過空氣擴散出去，到時，整個46層實驗人員都被感染，更會擴散到下方醫院中，這樣下去，病毒就會進入無法控制的情況。

    這一情況很早就已經上報上去，上層竟然還讓他們研究。

    他坐在電腦前，把事情原本敘述出來，重新報告上去。

    博士看著自己的身份牌，把它放在抽屜內，低頭找出日記本，在上面寫下這次的實驗程序。

    伊莉雅在這壓抑的壓籠內呆了兩天才被許言帶出去，她有些虛弱，揉著太陽穴走回實驗室。

    “博士。”

    看著站在實驗室前低頭看著報告的男人，她換上乾淨的白色長袍，雙手插兜走過去，低頭和他一起看著報告。

    “我發現病毒似乎有強大擴散跡象，要不要停止實驗？”她試探著說，心裏期盼著博士能夠去仔細探查。

    “不用。”

    博士動作頓了頓，把報告放下，推了下眼鏡：“你做手裏的事情就好。”

    “可是…”伊莉雅猶豫，她看著博士。

    他露出俊美的側臉，低頭看著手中的實驗報告，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眼鏡在燈光下微微反光，高大的身軀看起來就能給人安全感。

    同樣，也讓她心跳加速。

    伊莉雅知道自己不應該對博士產生特殊感情，但她控制不住自己。

    “好吧。”

    伊莉雅走到他對面，去處理自己手中的東西，時不時去偷偷看一眼博士，心裏的焦躁和恐懼減少了一些。

    “又失敗了。”

    他們在短時間內又做了一起實驗，失敗的感染者活動更加的靈敏。

    許言差點被抓到，他一臉的而慶幸，說：“差一點，這東西越來越不好對付了。”

    很顯然，他也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私底下明裏暗裏找伊莉雅打聽過，當聽到病毒在變強時，臉上壞笑差點崩掉。

    這件事沒過去多久，博士交給伊莉雅一份檔案：“送到總部門去。”

    伊莉雅欲言又止，博士到底知不知道病毒越來越不受控制，不，看他的樣子肯定是知道的。

    那博士為什麼不停止實驗研究？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她不清楚博士的想法，拿著檔案準備離開這裏。

    柯遇深叫住伊莉雅，看著她的眼睛平淡無波，眼底卻掀起驚天駭浪：“在拿一針疫苗來。”

    “好。”

    伊莉雅直接來到了總部門，也就是46層的最外圍，很奇怪的是，會議室的門並沒有人看守，她站在外面準備敲門，卻聽見裡面的談話聲。

    “病毒控制不住已經在逐漸氣化洩露，我們應該終止這實驗。”

    “怎麼終止？”

    “把參加在裡面的全部科研人員都處理掉，用特質化白磷消滅掉感染者。”

    “科研人員一個不留？柯遇深博士是難得一見奇才。”

    “一個不留，知道隱藏秘密的柯博士，更不能留下。”

    “什麼時候開始？”

    “明天人全部聚齊，放出感染者，讓它們處理掉實驗人員。”

    “下面的樓層呢？”

    “封鎖安全夾層。”

    伊莉雅倒吸一口涼氣，她抱著檔案快速離開這裏，神色慌張轉身走進一間房間之中，伸手捂住自己的嘴。

    “你在這裏做什麼？”

    許言推開門，看到站在屋子內拿著檔案神色驚慌的伊莉雅，臉上露出壞壞的笑容，帶著露指手套的手戳了戳她的臉頰：“被博士訓了？”

    她抬起頭，看著許言：“上面的人要處理掉我們所有人，許言，病毒洩露已經開始氣化，這個實驗要終止。”現在能夠幫助她的，只有關係非常不錯的許言，他也是知道一點其中的秘密的。

    他呆了一下，認真了神色，問：“你怎麼知道的？”要是真的變成這樣，許言要考慮以後的事情。

    “聽到的。”

    “那你打算怎麼做？”

    許言毫不懷疑伊莉雅話的真實性，問：“你需要什麼？”從很早之前，許言就發現了那些送進來的感染者不對的地方。

    “明天早上會聚集大部分人員，你在外面接應我們。”她想了想，平復了自己的心情，說：“博士也在被滅口的人員範圍內，他肯定不知道。”

    “我想辦法。”

    許言拿走伊莉雅手中的檔案，抬起來拍了下伊莉雅的頭，壞笑著說：“我幫你送過去，不要讓別人看出你的不對。”

    他離開之後，伊莉雅平復了下心情，去拿了疫苗，她看著手中的半成熟體疫苗，想了想，又拿了另一隻，把先前的那隻輕輕地放進一個盒子內，揣進自己的兜裡轉身走向博士辦公室。

    “博士，我能進來嗎？”

    “嗯。”

    低沉的聲音沙啞富有磁性，柯遇深看著手中傳遞來的訊息，他捏了捏鼻樑。

    “這是你需要的疫苗，拿來做什麼？”

    她看著博士把疫苗放進盒子內，非常疑惑的詢問：“裝起來做什麼？”

    博士抬起頭，打量伊莉雅，忽然問：“你跟在我身邊幾年了？”

    伊莉雅說：“從一開始就一直跟著博士，到現在已經有六年了。”她現在22了，已經從人生中的芳華走過。

    “嗯，這麼長時間，也沒有給你休假，今天下午到明天，你不用來了。”他雙手交握，把疫苗遞給伊莉雅，說：“拿著吧，當我給你的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