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鐘聲響起了！”阿瑞斯輕輕笑著，把目光投向遠方。

    何樂羽微微一愣，空氣中真的出現了鐘聲，他甚至能夠感受到青銅震動空氣時的聲波在冰海上空擴散。鐘聲悠揚而又悲傷，這是送葬時的鐘聲。

    “其實你可以救他的，只要你想。”阿瑞斯有恢復了往日的身材，那身西裝襯托著他的身形，像是個在權力場縱橫捭闔的野心家，很多人都被他踩在腳下摩擦，“不過因為你的懦弱，你什麼人都救不了。”

    何樂羽完全沒有辦法反應，他的腦子裏現在混亂無比，沒有半點的思緒。一切都來的太快了，他不知道現在自己到底該難過哈市恐懼，無數的事壓在他的悲傷，像是要把他逼到絕境。

    他已經很衰了好麼？為什麼所以人都還要逼他，好像要把他置於死地。什麼時候活下來也那麼艱難了麼？

    “算了，你自己應付吧。”阿瑞斯嘆了口氣，“不過你要記得我們的約定，如果所有人都把你當做敵人的話，那麼我永遠會站在你的背後。”

    一切幻像都解除，連同鐘聲也消失，何樂羽看向前方，甲板上依舊是鮮紅粘稠的血液，紅的讓人發慌。何樂羽逐漸朝著甲板上走去，看不到任何的屍體，整艘船都變得空蕩蕩的，冷風吹拂在他的臉上，讓人覺得冰冷。

    他並沒有看到徐新的屍體，不過阿瑞斯沒有必要騙他，空氣依舊是灼熱的，船舷邊上站著一個人影，凌亂的頭髮讓人看不清他的臉。

    何樂羽警惕了起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何樂羽知道這艘船現在已經淪爲了戰場，此刻他的手中沒有任何的武器，他已經準備好隨時啟用時間凝滯的異能了，十秒鐘的時間足夠他跑進船艙當中，他希望能夠在那裏找到武器，這樣說不定還能夠憑藉着他的另一個異能超速再生和對方搏一搏。

    不過那道人影卻忽然出聲了，何樂羽第一時間就分辨出了對方的聲線，心底暗自鬆了口氣，那個人是餘笙。

    “徐新死了，道格拉斯就是神族的頭目，他把我們所有人都騙了。”他的話還是一如既往地單刀直入，然後他指了指遠處的光芒，十二艘破冰船以鐵桶一樣的陣勢排列，沖天的槍聲響起，戰爭一觸即發。

    何樂羽看到了如同潮水般的蛇人朝那十二艘破冰船圍繞而去，他們的人數多如沙海，其中夾雜著感染者的身影。

    “戰爭開始了，這艘船現在已經廢棄了。”餘笙抽出了長刀，整個人在船舷上站了起來，如同黑夜當中的夢魘。

    何樂羽翻過船舷，想要跟著餘笙一同前往，卻被後者攔了下來：“你是我們的希望，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出場。”

    何樂羽忽然有些不明白這個世界了，有的人把他當成無用的垃圾，可有的人卻把他當作寶貝，簡直就是捧在手裏怕化了。

    “這個時候眼睜睜的看著真的好麼？”何樂羽低聲說道，“別人可都是在拼命，只有我頂著個‘希望’的名頭站在遠處觀看。”

    “你現在進場的話會死，王黨不會願意看到這樣的情況。”餘笙輕聲說道，聲音冰冷不含任何表情。

    何樂羽心說這纔是你的想法吧，反正自己是個拖油瓶，其實上不上都無所謂的。想到這裏他又變成了洩氣的皮球，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餘笙沒有等待他的回答，縱身躍下船舷，長刀在黑夜裏閃過一道光芒。

    何樂羽靠在了船舷般，忽然覺得很無力。這纔是他的現狀，如果不是阿瑞斯的存在他其實就是個沒什麼用的廢物而已，不明白為什麼王黨那麼看好他，難不成元老會知道他的身份？

    “這種想法真是令人傷感。”阿瑞斯靠在船舷上，“其實你未嘗不可當作眾人的領袖，到時候這種無力感就會離你遠去，只要一點點的改變。”

    “你現在說話真像是心靈雞湯。”何樂羽接過阿瑞斯遞來的伏特加，就這麼靠在船舷邊喝酒。他完全不必擔心那場戰鬥，軍部和王黨合力的話神族絕不是對手。

    他們在冰海下找到的只是一個空蕩的巢穴，不過按照徐新帶來的資訊和道格拉斯出現的時機來看，塞西爾必然沒有完成完全的進化，否則戰爭一定是一面倒的局勢，上一次阿如斯的力量估計所有人都記憶猶新。

    何樂羽還是很相信沐銘和餘笙的實力的，沒有完全進化的塞西爾是沒有能力和這兩個怪物一樣傢伙大戰的。

    餘笙的選擇確實很理性，現在的戰鬥確實不需要何樂羽的出現。

    “心靈雞湯是什麼？”阿瑞斯明顯對這樣的東西不是很理解。

    “就是配上一些很美好的字眼，然後告訴你不要放棄啊！明天一定會更好！”何樂羽作出了一副嚮往的樣子，惹得阿瑞斯直笑。

    “笑屁啊笑！”何樂羽狠狠踢了他一腳，卻被對方輕易的躲過，要談戰鬥技巧的話阿瑞斯比他多了不知多少。

    “我說的話和這種東西不一樣。”阿瑞斯正色道，“命運是種很奇怪的東西，因為你無論怎麼做都沒辦法擺脫他，就像‘閻王要你三更死，不會留你到五更’一樣，所有人都在朝一個已經確定的結局走去，所以我現在不想勸你任何事，因為一切都已經註定了，神早已把劇本寫好，而演員們只能這樣演下去。”

    “這是什麼理論？”何樂羽撇了撇嘴，“如果所有人都在為一個無法改變的結局而奮鬥的話，那麼他們為什麼要活著？”

    “就像普羅米修斯想要把火種帶給人類一樣，想要反抗命運的人總是不在少數，但最後普羅米修斯還是被綁在了岩石上讓禿鷲啄食他的肝臟。”阿瑞斯說道，“大概所有人活著，都是爲了反抗什麼東西而活著的。”

    他惡狠狠地看向天空，何樂羽不知道他是在看什麼，不過天空中星辰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