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船如同一道利刃般切開冰面，何樂羽靠在船舷邊。天空依舊是黑色的，讓人覺得壓抑無比。

    徐新站在船頭，手裏拿著望遠鏡。

    何樂羽不明白他到底在看什麼，這裏一眼望去全都是浮冰，偶爾能夠看到北極熊的存在，好像躍過了那些蛇人之後就再難看到其他的生物了。

    今天是最後一天的航程，再有些時間他們就得返航，否則這船上的其他人可不會答應，那些人只不過是來看極地風景的，可不想在這有大蛇存在的北冰洋中待太長的時間。

    “塞西爾到底在什麼地方？”何樂羽百無聊賴，只能湊過去和徐新說話。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就在我們的附近，而且距離很近。”徐新皺起眉頭道，“你能感受到那種興奮的感覺麼？就像有什麼東西在召喚你！”

    何樂羽閉上了眼，五秒鐘之後搖了搖頭：“沒有，只是覺得有些昏沉沉的，大概是昨天沒睡好。”

    徐新的眼中爆發出一點光彩來，何樂羽並沒有發現。

    他繼續用望遠鏡觀察著附近的冰山，在繼續下去的話他們的船甚至不一定能夠前進，到時候就只能換成步行了。

    “你聽到了麼？”徐新忽然說。

    “什麼？”何樂羽訝異起來。

    “海潮般的聲音......”徐新輕聲說。

    何樂羽愣了愣，閉上眼仔細去聽，猛然間發現確實有海潮拍打岸邊的聲音。他愣了愣，這裏是北冰洋的中心，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聲音？

    “海水在拍擊浮冰。”徐新輕聲解釋道，“這裏的海水並不平靜，反而如同沸騰了一般，我們正在接近。”

    “接近什麼？”何樂羽下意識地問。

    “塞西爾，他存在於某個冰層下方，這裏的浮冰厚度已經超過了一米，可還是能夠聽到海水拍擊浮冰的聲音，可想而知這下面的海水到底是有多沸騰了。”徐新皺起了眉頭，“我們得下潛了。”

    “下潛？”何樂羽想起在地中海遇到的事，心裏沒來由地恐懼起來。

    無盡的黑暗倒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只是這裏的海水冰冷至極，這種極端氣候真的能夠潛水麼？

    “如果此刻我們有一臺生命探測儀探測這片區域的話，會看到一個巨大的紅點在不斷閃爍，那就是此刻塞西爾的心跳，猛勁而又有力！”徐新收起了望遠鏡，“這艘船上應該有著下潛裝備纔是，就是怎麼抹殺塞西爾是個問題。”

    他作出沉思狀，臉上帶著某種奇怪的光芒，偏執而又熱烈！

    他大概是真的巴不得塞西爾去死，什麼樣的仇恨才能讓一個人殺死另一個人的時候感到滔天的快樂？甚至死去也不覺得後悔？

    “用魚雷不行麼？”何樂羽問道，“這艘破冰船上不是裝載了風暴魚雷麼？只要我們找到塞西爾的‘繭’就開炮把他洞穿！話說那傢伙在水下孵化難道不會窒息麼？”

    “按照塞西爾的研究方式，很多年前地球上還沒有陸地的時候到處都是海洋，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地球上所有生物的故鄉都是海洋，而且他在追求進化，這樣的冰海對他而言沒有任何的阻礙。”徐新說道，“不過魚雷也不是不行，就是我們要以極快的速度上浮，否則會給捲進去。探查到他的‘繭’存在的時候他也同時能夠意識到我們的存在，他會甦醒逃離，下一次找到他的時候......他就會變成阿瑞斯那樣的東西！而且根據他此刻的力量來看，無論是力量還是其他的什麼，都比當初陳一鳴要強大的多的多！”

    “上一次的災難如果是天災的話......那麼這次就是神降了！”

    “那我們要怎麼辦？”何樂羽對於自己的水性一直不看好，這倒不是他沒信心，不過在水裏和魚雷賽跑心裏壓力本來就很大，他所謂的不死也已經有了破綻，超速再生能夠恢復的只是他的身體，而人類脆弱的地方並不僅僅是身體。

    比如如果沒有氧氣的供給他也會死去，同樣的如果不吃飯的話他也會餓死。總而言之能讓他死的方法有很多。

    “選擇來到這裏的時候我就已經把命給賭上了，所以並不在乎什麼東西。”徐新輕聲說道，“如果說這就是我的墓地的話，倒也不錯！”

    他轉身走向了船艙當中，獨留何樂羽一個人站在船舷邊。遠處的冰山在探照燈的探照下晶瑩剔透。

    “天要亮了。”有人忽然說。

    何樂羽轉過頭去，望見阿瑞斯站在船頭，臉上滿是悲傷的神色。在他的話語剛剛落下的一瞬間，海平面上太陽緩緩升起，陽光又一次照射在了北迴歸線上。

    極夜結束了。

    “你這樣真的會死的。”阿瑞斯拍了拍何樂羽的肩膀，“到時候沒有人會為你緬懷，整個世界都會遺忘你的存在。”

    “你又在說什麼胡話？”何樂羽皺起了眉頭。聽到又要下潛他的心情本來就不怎麼好，這傢伙又出來攪局，簡直就像有人在往他的臉上丟牛糞！可他總不能撿起牛糞來扔回去！

    “我在說事實，盛大的戲劇就要開演了，寫下劇本的人站在幕後注視著一切，而你我都是臺上的戲子。”阿瑞斯輕聲說，“你要死去麼？”

    “如果死去能夠遠離你和這些瘋瘋癲癲的話的話，我倒是挺樂意的。”何樂羽恨不得一巴掌打在這張臉上。

    阿瑞斯忽然笑了起來，笑得像個孩子。可從他的眼裏滲出來的還是無窮無盡的悲傷......如同潮水般的悲傷！

    “真是讓人傷心啊！沒想到你那麼討厭我。”他做作地嘆了口氣，“我還以為我們親如兄弟來著。”

    “何止是討厭你，簡直恨不得你去死啊！”何樂羽冷聲道，“你覬覦我肉體的表情就像是個老色鬼，那樣總讓我覺得自己是什麼身形苗條的少女。”

    “不，你不是少女。”他的臉忽然猙獰了起來，“你是這世間最大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