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樂羽望著偌大的地中海出神，按照軍部分析出的位置，神族的總部就在海面之下。不過這偌大的海面還是令人難以下手。

    巨大的裝置被安置在了懸崖上，位置就只能精確到這裏，至於海面之下得靠他們的搜尋。

    弗蘭西斯教授有些懊喪地丟下手中的M416自動步槍，他原以為以軍部的衛星系統能夠迅速找到神族的建築，可這裏似乎密佈著迷霧，就算是衛星圖也沒辦法找到那處神秘的地方。

    也就是說他們暫時沒得戰爭可打。作為一個文職人員第一次退出指揮室親臨前線實在是令人激動的事。大概每一個男人小時候都向往過戰場，他沒來由地覺得熱血沸騰。

    也許因為是一切都快要結束了。

    何樂羽坐在一塊岩石上，海風把石頭打磨得圓潤無比，他聽說地中海也算是度假勝地，來的時候雖然嘴上說著不要，心裏卻帶著一絲小期待。

    可誰能想到他們去的不是海灘，看不到穿著泳衣身材美好的女孩，只能對著一堆石頭髮呆。

    張威對於能夠見到何樂羽也是很高興的，在發現了暫時不需要他們做些什麼之後他提出釣魚燒烤的想法。

    何樂羽難得感受到了一絲度假的感覺。

    一邊的餘笙沒有說話，只是呆呆地望著海面出神，因為時區不同的原因，他們來到地中海的時候剛好能夠看到陽光從海面上升起。

    海風讓人覺得有些刺骨，現在臨近冬季，何樂羽裹了一聲羽絨服，望著海面上的漂浮物一動不動。

    難以想象在大量的軍火和機械裝置之中居然還藏著兩根上號的魚竿，不知道是哪個軍部的人放在其中的，何樂羽也總算是知道了鷹眼並不想表面上那麼嚴謹。

    又或許是這些人太過自信，打算在戰爭結束以後在這裏釣釣魚什麼的。

    不過他們確實找到了一點樂趣，否則望著這裏的石頭他覺得自己是會發瘋的。

    “我說你真的確定能夠釣到大魚麼？”何樂羽有些不確定地問。

    他們已經在這裏枯坐了一個小時，誓要釣上魚來纔去吃飯，其他人從附近的城市裏帶來了大量的食物，張威爲了證明自己卻依舊堅守在釣魚的第一線。

    “不知道。”張威輕聲說道，“我只是覺得我們應該做些什麼。”

    何樂羽愣了愣，狠狠把魚竿丟在了地上。他們只找到了魚竿，並沒有找到魚餌，所以只能用一些隨地就能找到的魚餌去釣。結果也很明顯，他們失敗了。

    “算了。”他低聲嘆了口氣，整個人靠在了石頭上，仰望著天空，輕聲嘆了口氣。

    “你又怎麼了？”張威一臉奇怪地問，在他的印象裡何樂羽簡直比林妹妹還要憂愁，而且關鍵的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憂愁什麼。

    “我只是覺得人生很無聊，不如死了重來算了。”何樂羽說道，“可問題是我自己殺不死自己，要是讓其他人下手又有些不放心。”

    他從初見陳一鳴開始就一直被逼著上路，後面是懸崖前方又是餓狼，而且餓狼正在朝他一步步逼近，他要麼選擇跳下懸崖要麼選擇衝進狼群，而且時間不能太久，以至於很多時候他甚至沒來得及考慮清楚就被逼著衝進了狼群之中。

    現在好了，他連跳下懸崖都沒得選。

    自始至終，他的面前就只有一條路。他在某本書上看到過嶄新的道路都是由勇士們開闢出來的。現在他確實成為勇士了，甚至他的名字可以記錄在軍部隱秘的檔案之中，雖然不至於流傳千古，可怎麼也是一個對社會有貢獻的人。

    可他還是沒來由地想嘆氣，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做一個對社會有貢獻的人，他小時候的夢想是成為一名真正的英雄，而不是靠著什麼其他的東西讓他擁有這兩個字的稱謂。不過那時候每當管家的叫他吃飯的聲音響起他就只能拋棄這可笑的夢想，然後乖乖去餐桌上享受晚餐。

    他確實不太喜歡之前頹廢的生活，不知道前方在哪，也不知道自己以後會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只能用等待來期待著他人生中的改變。

    現在改變來了，卻讓他有些無法接受，一個又一個的人死去，他們曾經相識，他們是同袍，他們是一黨。

    他們甚至還相約著戰爭結束去環遊世界。

    不過一切都如同陽光下的泡沫破滅，死亡真是叫人可怕。

    “人命最是不值錢了。”陳一鳴曾經這樣說過。

    “這樣喪著臉真的會死掉耶。”討打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何樂羽看也不看地拾起一塊石頭，朝聲音的方向狠狠擲了出去。

    “我就是想死怎麼了？拜託你能不能行行好？一劍殺了我怎麼樣？到時候你也可以獲得我的身體控制權，兩全其美。”何樂羽說道。

    “我倒是也很想把你殺掉，不過確實很遺憾，這件事不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阿瑞斯輕聲說道。

    “你不是有事麼？怎麼又回來了？這纔不過兩天而已。”何樂羽哼了哼，在不盡人意的地方遇到了不想看到的人萎實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

    “我去給你搬救兵去了啊！這不是怕你死掉麼？”阿瑞斯輕聲說道，“你這樣自暴自棄真是令人不爽，以前還嚷嚷著要在我之前先吃掉我。”

    “放狠話你也信？”何樂羽翻了個白眼。

    “不就是釣不到魚麼？至於這樣麼？”阿瑞斯撇嘴道。

    他緩緩走到何樂羽身前，握起了那根魚竿，熟練地套上誘餌，然後掄遠了拋向海面。

    何樂羽不清楚他在做些什麼，只是呆呆地望著。

    他心底猛然升起了一種感覺，這裏或許就是一切的終點。

    “喝點酒比較好禦寒。”阿瑞斯遞過一瓶純正的五糧液來。

    “還真是貼心啊！”何樂羽哼了哼，不過還是接過了那瓶酒，開啟小抿了一口。

    “那是自然，這道理就和烤魚的時候撒鹽一樣，都只是爲了味道啊。”阿瑞斯毫不避諱地說，“看，魚來了！”

    何樂羽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發現魚線劇烈地抖動著，估計是有大魚上鉤了！

    阿瑞斯狂笑了起來，猛地一拉魚竿，海面上炸起了水花，海魚矯健的身影在空中扭動。

    那是一頭鯊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