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歡看著遠處的人，看著她熟悉的背影，熟悉的面龐，眼眸微微暗了暗。

    他終究還是沒能忍住，下了山來。玖歡明白見過她之後，胸膛裡的那顆心還是亂了。

    儘管那是同樣一張臉，玖歡還是能分得出區別的。可那始終是同一張臉，他還是不忍心，就這麼放任她死去。

    在他心中，救過一次於救過她無數次，並沒有本質區別。

    他也只是盡他所能，不讓她遭受更大的殺害罷了，這才放了失魂蟲，吃去那些凡人知曉她妖怪身份的那段記憶。

    至於店小二，則是認為他絕不是說出去，畢竟那孩子倒是懂得感恩，知曉阿塵留下銀子，竟是再沒提過那日的事，就連此番見過阿塵的事，亦是守口如瓶。

    至於張大嬸，在她離開客棧回到家中後，他的確放過失魂蟲，只是他的失魂蟲似乎被人破解了去。

    失魂蟲是一種能食人記憶的蟲子，由口鼻而入進入大腦，可受人控制，啃食施術之人想要抹去的記憶。

    不過，失魂蟲胃口甚小，只能抹去極短的一段記憶。但若是在三天之內殺掉那隻失魂蟲，記憶便又會恢復。

    如此，便說明，有妖怪接近過她，還應當是她認識的人。

    昨夜，劉老頭回來過。

    如此一來，所有的謎團就都解開了。

    阿塵已經走了線索，玖歡相信她能應對，便又回了山洞。

    果真，還是這山洞舒適，幾百年都不聞不問，如今忽然默默關心，就連他也是十分不自在的。

    可正是這一次下山，才讓他明白，阿塵與她之間的區別。

    她頑固執寧，性子活潑，受盡寵愛，最善與人計較，仗著他人威名，天庭之內，亦是無人敢惹。

    而她，弧度落魄，受盡利用，表面歡脫，實則沉穩，便是受他人誣陷欺負，亦能沉默不語。

    如此，才讓他更加確信二人之間的區別。

    入了夜，阿塵站在庭院中那顆大樹之下，忽的憶起山頂的那顆古樹，胸口忽然一陣煩悶。

    許久不見，她甚是想念山頂的那顆大樹，想念她將靈力融入其中感受山頂並不是十分溫柔的風吹過她枝頭的嫩葉，輕輕搖擺樹枝。

    其實，最開始是她要住在樹上的，清韻本打算為她另劈一座小屋，卻被她拒絕了。

    那顆古樹，總能讓她有股強烈的熟悉之感，這種感覺在她融入靈力的時候更為強烈，就像她與古樹本就是一體，而她，是古樹化出的樹靈。每每融合靈力，那種感覺幾乎噴薄而出。

    她有時甚至會想，自己也許真是古樹化出的靈卻又偏偏失去了記憶，如此卻能解釋，那白衣仙人為何偏偏要將她扔在這蕪山，而那顆萬年古樹，又為何遲遲不能生出樹靈。

    因為它的樹靈，早已離了本體，萬物皆又靈，那顆樹早已活了萬年，怎麼可能真的沒有樹靈。

    為此，她做了個嘗試，抬起的手極輕極緩的落在那粗糙的樹皮上，食指微動輕輕撫摸，而後閉上了眼睛，試著將靈力融入眼前這棵樹。

    這一舉動，她做的如此順暢，而那種感覺，與她將靈力融入古樹的感覺，幾乎沒有區別。

    原來，她身為古樹樹靈一事，只是她的錯覺嗎？

    一直以來，她一直逃避的問題，如今，卻也終於鼓起勇氣面對了。

    就在這時，五兒忽然扯了扯她的衣袖。

    “來了，來了，那妖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