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歡難得沒了笑顏，面容平靜，卻掩不了他眼眸中擔憂。

    “你這裏，倒是越發簡陋了。”

    一個兩個到了他這，一眼注意到的，都是他這洞中的擺設，總脫不開簡陋二字。

    玖歡倒是不在乎，不論是否簡陋，住的舒心便可。若是介意，打一開始他就不會在這住著。

    是以，她這樣說，玖歡也不過隨意瞥了瞥，並未上心。

    “她。。。”玖歡擰著眉頭忽然鬆了，欲言又止。

    “誰？”黑衣女子反問。

    “罷了。”玖歡輕輕嘆了口氣。心中的疑惑，仿若那聲嘆息，忽然散開。

    有那人在，她定會平安的。倒是她的到來，讓人意外。

    玖歡的視線落回她熟悉的面容上，一時有些恍惚，說是在看，神情卻有些飄忽。像極了透過她，見到另一張熟悉的面容。

    女子有所感應，竟是微微勾了嘴角。

    “你還是一樣，沒有變過。還是這般，不願牽扯不清。”

    此話一出，玖歡面上的神色立刻變了去。

    “你。。。亦是，沒有變過。”

    “哦？”女子疑惑一問，反倒淡淡笑了出來，仿若自嘲。

    “可他們都說，我變了不是。”

    “不，你沒變。”

    篤定的語氣終是惹得她輕輕一頓。

    “可你錯了，我變了，早就不是當年的我了。”短暫的錯愕之後卻是憤怒，她早就變了，丟了一切，入了魔。

    女子驀然抬了手來，寬大的袖子在面前揮了揮，身影便消失了去。

    玖歡上前一步，總是沒有追過去。

    往事如風，以為近在眼前的事，總在不經意間從稍稍溜走，驀然回首，才驚覺一切，早已遙遠。

    他還記得，山頂的風吹過它枝頭的聲響。夏日的午後帶著不屬於那個時節的清涼，陽光透過枝葉，一直照進他心頭。

    他還記得，躺在樹下，枕著腦袋，隨手撿過一片落葉遮在眼上的那個少年，記得他那時青澀的依戀，日復一日陪在那顆粗壯的樹旁。

    再一回首，已是好遠，想握的再卻也握不住了。

    玖歡嘆過一口氣。只有他知道那聲輕嘆，意味著什麼。

    一切的一切，都已回不去了。

    或許早在萬年前那一粒不屬於凡塵的種子落進那個山頭一刻開始，這樣的結局早已是註定。

    是夜，月明星稀

    靠窗的木板床上躺著一位粉衣女子，面容間仍帶著微微的稚嫩。閉著雙眼，睡得格外安靜。

    月色照在她床尾，偶爾吹過的夜風，閃了桌上燃著的燭火，屋內便是人影晃動。

    桌邊長凳上坐著一位黃衣女子，單手支了頭盯著床上的女子，雖為擔憂卻抵不過濃濃倦意，不停巔著腦袋。

    床上，原本睡得頗為安穩的女子，忽然蹙了眉頭。夢中依舊是那些怨念鑽進她身體裡肆虐的畫面。

    夢外，床上的人苦苦掙扎，緊緊拽了掌心，輕輕搖著頭，額角卻迅速滲出了汗珠，衣物輕輕摩挲。

    這聲響驚動了桌邊小雞啄食一般打著瞌睡的黃衣女子。睜了一雙迷濛的睡眼，抹了抹嘴邊不存在的口水。

    “疼。”阿塵輕聲呢喃，僅僅片刻，汗水便打溼了她鬢角的碎髮。

    黃衣女子立刻跑到床邊，捏了袖子擦了擦她頭上的汗珠，神情關切。

    五兒見她掙扎的厲害，忍不住道。

    “阿塵，阿塵你醒醒。”

    約莫喚了五六聲，這才見她停下掙扎，緩緩睜了眼來。

    “阿塵你醒啦！”五兒雀躍道，“你知不知道，受了這麼重的傷，又昏睡了整整三日了，都嚇壞我了。”

    阿塵揉了揉發漲的額角，閉了閉眼，終於看清五兒那張熟悉的面孔，心頭卻暮的一頓。

    “三日？”

    “嗯！”五兒收回豎起的三根手指頭，認真的點了點頭。

    阿塵支身坐了起來，下意識問道：“清韻呢？”

    “什麼？”五兒一時沒聽清，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