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塵縱身一跳，躍下枝頭來，走出兩步又回眸看了看。

    她想，古樹一直在此，或許真有這麼一天，她會回來看望它，但那應該是很久很久以後了。

    阿塵未在山頂停留太久，她不過暫時脫險，因為身懷特殊香氣，總是會被那些受不住誘惑的妖怪盯上的。

    但阿塵不知道，她飛往另一個山頭，路過那山凹凹時果真被一雙眼睛盯上了。

    但那人卻不是衝她而來，可阿塵路過此處，實在難逃他的注意。

    待阿塵飛遠，那人才扯了扯嘴角，打一片樹影中走出。

    阿塵興匆匆跑回山洞，小刺蝟窩在石床下，而他，坐在床上打著座。

    許多年，阿塵都未曾仔細看過那張臉了。

    清韻閉著眼，眼睫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阿塵可不記得她有這麼長的睫毛。

    再往下，便是他高挺的鼻樑，阿塵在自己臉上比劃了一下，比她的高呢。那嘴巴，顏色粉嫩，也是頗為好看的。

    不過比起她的，要略微薄了一些。

    阿塵學了學他往常的模樣，嘴角微抿，面無神情，眼神冰涼。

    比起先前的清韻，阿塵更喜歡現在的他，雖說神情陌生，但少了些冰涼，少了些顯而易見的厭惡。

    她一個閃身到了那人身旁，在石床邊上坐下，湊近了，仔細看著。

    膚白細膩，宛若凝脂，墨發紅唇，阿塵腦海中忽的蹦出幾個詞來，用來形容清韻那一張麪皮，卻仍覺得有些不夠，少了些不可描述的東西。

    幾百年來一直被妖怪追著跑，倒也算是見過許多面孔，但沒有一個能比得上清韻那副容顏，或是比得過清韻的美貌，卻比不過清韻一身的氣質。

    阿塵細細想了想，偷偷笑了出來，大抵是那生人勿近的氣質。

    阿塵一笑，墨無痕就皺起了眉來。雖不曾睜開眼睛，但她進了山洞又做了些什麼，墨無痕都是知道的。

    阿塵笑彎了眼睛卻無意瞄見床下的小刺蝟昂了頭來，呆呆盯著她看。

    她邪邪笑了兩下，惹得小刺蝟渾身一顫，立刻轉了頭“逃命”，可惜跑得晚了，還是未能逃出阿塵的魔爪。

    阿塵捏了它一隻腳，將它倒吊在半空，看著它短小的腿彎胡亂顫抖卻始終沒能將自己縮成球，那模樣，簡直可愛極了。

    阿塵索性一手支了下巴，看著那小刺蝟掙扎的模樣，咯咯笑出了聲。

    墨無痕終於睜了眼，眉頭卻皺的深了些。

    “放了它。”

    “哼。”阿塵也不意外，她可不信，墨無痕會察覺不出這點動靜，又或許她一進這山洞，墨無痕便已經知道了。

    但墨無痕始終不曾阻止她。

    阿塵得意一笑，轉手託了那小刺蝟在掌心，在它兩隻爪子遮掩住的肚皮上摸了摸，這才放過它。

    她十分羨慕這隻刺蝟，可以心安理得的待在他身旁。不像她，曾費力求得一個人的庇護，卻慘遭拋棄。

    “放了它也可，你不趕我便好！”

    阿塵支了下巴，話說也得輕描淡寫，但墨無痕聽著卻是瞳孔微縮，神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