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什麼反應。

    莫清明白，他就是不想搭理自己，訕訕笑了聲，帶著小豆子坐到他旁邊。

    弟子到齊，金色蓮花蒲團上的人睜開了眼睛。

    “晨讀，開始。”

    這晨讀的內容都是先人留下的古本，晦澀難懂，讀起來半半卡卡。

    在這咿咿呀呀當中，莫清努力打起精神，可最終還是沒能抵過古本的催眠作用，在這莊重嚴肅的地方，發出均勻的鼾聲。

    蒲團上端坐之人背誦的聲音，戛然而止。

    弟子也跟著暫停。

    這鼾聲愈發清晰。

    終於，他無奈揉了揉額角。

    “都散了吧。”

    弟子自然知道是因為什麼，不敢造次，安靜退下。

    半晌，他看向小豆子，讓小豆子一陣心虛，不敢直視。

    “叫醒她。”

    冷冽的聲音讓小豆子身子一顫，連忙湊到莫清邊上。

    “尊上？尊上？”

    此時的莫清哈喇子都流了一地，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睡眼惺忪。

    “啥小豆子？吃飯了？”

    小豆子面上更是僵硬了，暗地裏掐了她一把。

    她吃痛驚呼，總算是清醒過來。

    “醒了？”

    莫清臉上一僵，忙從地上蹦起來，颳了一眼小豆子，縮著腦袋唯唯諾諾，那模樣跟小豆子如出一轍。

    見她如此，掌門嘆了一聲，揚了揚手:“你先下去吧。”

    這話，是對小豆子說的。

    待他走後，空氣中恢復了安靜。

    兩人對視，誰也沒出聲。

    最後，還是莫清沒受了這氣氛。

    “我帶回來一個人。”

    “我知道。”

    莫清一愣，抬頭看他的臉。

    雖然知道不太合時宜，卻在這個時候發起了呆。

    她的掌門師兄可以說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當然比起長大的秦墨逸還差了點。不過掌門師兄的美，在於那精緻的五官，以及脫俗的氣質，就像是畫中人，筆中仙，帶著仙氣。就是這樣謫仙一般的人物，面上卻冰冷一片，這樣的感覺讓他更加具有吸引力。

    這樣的呆滯沒有持續多長時間，腦海裏麵突然蹦出了一個畫面——

    他面色冰冷，將手中的劍送進了她的身體，毫不留情……

    打了個激靈，連忙回神。

    “我想把他留下。”

    聽到這話，掌門一頓，輕皺眉頭。

    抬眼直視自己的師妹，像是想透過眼睛看穿她的內心。

    剛拜入門下，這個小師妹十分喜歡粘著他，不管做什麼都要他的陪同，恨不得每時每刻都貼在他身邊。

    可自從師傅坐化之後，她就終日閉門不出，就是出來也做些奇怪的事情……

    山上弟子的言語，他不是沒有聽過。

    思及至此，眉頭皺的更緊。

    “留下？”

    這是師傅坐化之後，她第一次想要些什麼。

    按理說，他該支援，可心裏卻莫名閃過一絲不願，隨即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正了正神。

    他上揚的尾調，讓莫清心裏一顫，眼神有些閃躲，可語氣卻十分堅定。

    “對。留下。”

    掌門眸色轉深，沉默片刻。

    半晌，終是出聲。

    “三天後開山大典，過了，便留下。”

    聽到這話，莫清一陣欣喜。

    對於秦墨逸來說，這開山大典簡單的很，完全不用擔心。

    眼睛一眯，笑眼彎彎:“那便謝過掌門師兄了，我先走了！”

    跟個兔子似的竄了出去，心情別提有多好了。

    而掌門師兄，卻站在原地，手裏握的很緊。

    開山大典是萬劍宗向外招收弟子所舉辦的儀式，他們會在這個時候向大陸開放收人。

    只要是孩子年歲不超過十歲，那便是可以參加萬劍宗外門弟子的靈根測試，如果測試過了，便可以入萬劍宗成為外門弟子。

    外門弟子，用莫清的話來說，其實就是個打雜的，每天打掃打掃山上衛生，澆澆菜，種種花，沒事再修煉修煉心法——她現在住的地方就在外門。

    別看她當時解決那個練氣三層的人有多利索，其實她也就是個練氣五層的渣渣。

    也怨不得他人都拿她當笑柄，她師傅的徒弟，哪一個不是天才中的天才？

    那掌門師兄今年不過才三百歲，就已經突破到金丹期！

    他可是最被看好升入化身期的弟子！

    化神期啊……現在整個大陸上，化神期還不超過十個手指頭！

    於是，掌門師兄就成爲了全宗的希望，獲得至高無上的榮譽。

    不過話是這麼說，可莫清本人倒是一點兒都不在乎。

    她是覺得，有掌門師兄那麼一個人驚豔世人就夠了，她跟著摻和什麼？

    所以她每天做的，就是她口中那些“打雜的”事情，種種菜，澆澆花，沒事去山上的湖裏喂喂魚……這魚叫錦鯉，好像可以轉運。

    再或者，沒事找棵樹爬上去，小小身子躺在樹上，嘴裏磕著瓜子，儼然一副養老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