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這心裏面是個什麼滋味，只是看著這鈴鐺一陣的發愣。

    不一會兒的功夫，病房裏麵走進來一個護士，這護士看到莫清醒了一愣，然後臉上就有了喜色。

    她轉身出去對著外面的人說道：“她醒了！”

    然後莫清就看到了一群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站在她的床邊，臉上是擔憂，可語氣卻是責怪。

    “我說什麼了？我是不是讓你不要跑出去？你偏偏不聽！你說你這家裏還有多少錢夠你瞎胡鬧的？啊？”

    “就是！你老爸養你這麼多年不容易！到老了你還不讓他省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你說你怎麼對得起你爸？”

    “別說了，這孩子剛醒，這剛剛恢復意識，別說她了，孩子都這麼大了，心裏是有數了。”

    “醒了，這人沒事不就行了？那不都是小事嗎？人活著還行，人要是死了纔是什麼都沒有了！”

    “就是的。莫正，你感覺怎麼樣了？”

    莫清看著這些人你一眼我一語，她明明是能夠說話，可是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許是因為在那裏待的時間長了，眼前的這些人，竟是一個都認不得了。

    她不說話可是讓這床邊的若干人都嚇了一跳，連忙的問到護士：“她怎麼樣了？怎麼不說話啊？沒事吧？”

    護士也是有些訝異的看了莫清一眼，但是這種情況她還是見慣了的，所以當下就安慰道：“她沒什麼事，可能是剛剛醒過來就見到你們的原因，躺了這麼長的時間，總是要有個慢慢恢復的時間不是？”

    這才讓這些人放下心來。

    而莫清就這麼看著這圍著的一干人。

    說不擔心，這些人也是真心實意的擔心，這她能夠看出來。

    但是，她總覺得心裏面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閉上了眼睛，就聽到有人這麼說了一句：“讓孩子休息吧，我照顧她就行了。”

    那邊立刻有人反駁道：“姑姐，你這身體不好，怎麼能照顧她呢？我來就行了！”

    她的語氣毋庸置疑：“你快帶著你爸媽回去吧！我在這裏就行了！”

    “可是姑姐……”

    “我都說了沒事！快回去！”

    “咔”的一聲，房門關閉。

    莫正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只剩這一個的人。

    她五官十分的標誌，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了皺紋，但是卻沒有磨平她面上的慈愛。

    這時一個年過四十的婦人。

    她的手裏麵削著蘋果，邊看著睜眼的莫清，邊說道：“現在知道疼了吧？你看看你，都說了讓你好好在家裏，沒事喝什麼酒啊？”

    莫清也不知道怎麼的，這眼淚就這麼落了下來，聲音有些哽咽卻平靜：“我怎麼了？”

    婦人愣了一下，皺起了眉頭：“你怎麼了？”

    莫清別過頭不去看她，腦海裏麵努力的回想著自己的一切。

    可是想了大半天，卻是什麼都沒有想起來，腦海裏麵一片空白。

    婦人只以為她就是剛剛護士說的那樣，記憶有間接性的消失，也沒有往心裏面去，自顧自的說道：“你姐結婚了，你爸現在可就是指望你了，結果你現在還出了這樣的事情，他都六十多歲的人了，還天天的去海上打工，你這次住院又是花了不少的錢，都是我給你墊上的，你說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成人啊？什麼時候才能不那麼任性，做什麼事情之前都想想你爸？啊？”

    聽到這話，莫清感覺到自己的心臟一頓，有一瞬間的停滯，然後就是一種滔天的怒氣還有委屈襲上了心頭。

    莫清不知道這是從什麼地方起來的，但是連忙的將自己的情緒摁了下去，閉上了眼睛。

    耳邊傳來鈴鐺的一聲清脆的聲響，莫清的手腕一動，覺得剛纔那種感情都平靜了許多。

    此時婦人似乎是說到了傷心的地方，一邊擦拭著自己的眼淚，一邊看著莫清。

    “你說說你姨我什麼時候害過你？你姨父什麼時候害過你？是，我說的確實有些過分了，但是怎麼說我也是你的長輩啊？我這做的一切不都是爲了你好？你這都在氣些什麼呢？我是一點兒都不理解！甚至對你這種行為都是不能理解！”

    那種滔天的怒火再一次的襲上了心頭，這次莫清就算是極力的隱忍，但是還是沒有什麼效果。

    她只覺得喉頭一甜，唇邊溢位了一絲鮮血。

    就在這個時候，連線在她身上的心電圖開始發出了警報聲。

    婦人見到這模樣也顧不得去說話了，連忙的就摁下了床邊的緊急呼叫按鈕。

    護士連忙的趕到了莫清的身邊，檢查了一下她的生命體徵，連忙的找了大夫。

    幾個醫生和護士都急匆匆的推著莫清的病床，將她推到了胸透室，給她全身都進行了一遍的檢查之後，發現她的胸口有鬱結的地方，但是鬱結的地方並不大，不是那麼嚴重。

    這一套下來，不光是這大夫護士累了個夠嗆，那婦人也是累了個夠嗆，這面上盡是滄桑和憔悴。

    她整套的流程下來都是清醒狀態，就像是案板上的魚肉一般任人宰割。

    再一次被推回到了病房裏麵，婦人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說話，而是勞累的看著莫清，是止不住的嘆氣。

    聽到她的嘆氣聲，莫清感覺到自己一陣堵得慌。

    她不敢確認自己的身體能不能繼續的好轉，她能夠確認的是，若是再讓她這麼嘆氣，她真的會直接昇天。

    莫清吸了一口氣，清晰地吐出了幾個字：“你出去吧。”

    婦人明顯一愣，有些沒明白過來。

    “什麼？”

    莫清看著她，認真的說了一遍：“出去吧，我自己可以。”

    婦人顯然是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剛想說些什麼，抬眼就對上了莫清那冰冷的眼睛，當下只覺得自己的身上一冷，然後沉下了臉：“什麼意思？”

    看到這表情，莫清覺得自己的太陽穴都快鼓了起來。

    “只是讓你出去，沒別的意思。”

    這婦人也不知道怎麼的，這眼睛裏麵就有了淚花。

    “好，好，好，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