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上藥
上官楓溪狠狠砸著門窗,大喊叫他們都尉來見自己,自己有要事同他商議。但預料之中的,無論他怎麼叫喊,厚厚的油布已經將他的聲音牢牢包裹在黑暗簡陋的房間內。
上官楓溪頭一次覺得自己如此無能又無助。若不是自己心思太單純,竟然想著慕容流觴會念及舊情與自己見一面,自己竟然還傻乎乎的將曾今與慕容流觴比試劍術的佩劍親自交了出去,以表決心。
上官楓溪心中十分苦悶,他不斷自責,倘若自己心思再機敏些,心腸再硬一些,大約現在自己也不會落到如此田地。
上官楓溪一拳一拳的狠狠砸在牀板上,後悔自己離開慕容府時沒有好好同慕容正夫婦告別,沒有向他們說明自己其實是獨自前往了都尉府找慕容流觴理論。現在岳父岳母沒有自己的訊息,一定十分焦急憂傷,若是急出病來那該如何是好?
他後悔沒有好好同慕容君汐說一會兒話,後悔自己走的時候帶著那樣決絕與固執。他甚至都沒來得及抱一抱慕容君汐,都沒有多看她一眼,告訴她自己有多麼思念她,告訴她等自己回來,就娶她為妻。
上官楓溪也後悔自己沒有按照計劃去北疆大營與父親匯合,共同商議救過大策,現在他老人家是死是活自己一點都不知道。
不,應該說,現在瑾奕國是否還存在,他都不曾知曉。
現在的上官楓溪如同一隻活在幽暗地底的蚯蚓,每日依靠僅有的水和食物苟且生存,別說商議救國大計,別說保護自己心愛之人。就是明天他自己能否活著都是個未知。
上官楓溪越想越狠,一拳一拳砸著牀板的力量越來越重。直到他筋疲力盡,皮開肉綻,鑽心的疼沿著骨頭縫一點點直竄上官楓溪的腦門。
上官楓溪要緊牙根頹然的撐著牀板,指甲幾乎都要摳進木肉的縫隙裡。
這種刺骨的疼痛對上官楓溪而言倒向是個警醒。
倘若之前的一個月自己對慕容流觴仍抱有幻想,那麼自今日起他們便恩斷義絕,再見之時唯有刀劍相拼了。
現在唯一能支撐上官楓溪堅持下去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慕容君汐。上官楓溪做了最後的打算,就算拼上這條命也要殺出去,找遍千山萬水也要再見慕容君汐一面。
哪怕是最後一面。
慕容君汐彷彿感知到什麼,本來午睡的好好地,竟毫無緣由的從夢中驚醒。她突然坐起,又驚恐又無助的打量著房間的陳設,過了好一會兒突然開始滿地找自己的繡鞋,口中喃喃道:“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爹爹……孃親……”。
撐著床沿等慕容君汐午睡醒來的香月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手下一頓,下巴險些磕到牀板。香月趕緊伸出手安撫慕容君汐。
“小姐,小姐?你做噩夢啦?小姐……你怎麼啦?”
慕容君汐眼神空洞,光著腳在地面定定的站了好一會兒,拉著香月的手迷茫的問:“香月,我在哪裏?現在……是幾時了?”
香月站起身,細細端詳了慕容君汐好一會兒,緊張兮兮的伸出手被探了探慕容君汐的額頭,“小姐……你沒發燒啊。我們現在在都尉府啊……你這是怎麼了小姐?”
慕容君汐讓香月扶著自己坐在桌前,顫抖的拿起茶壺茶杯給自己倒水,可是直到水滿慕容君汐都沒有沒停下來的意思。
“啊!”
啪的一聲,茶壺茶杯統統摔在了地上,香月趕緊拉起慕容君汐的手,掏出帕子幫她輕輕擦拭滾燙的茶水,心疼的責備道:“小姐……你這是做什麼嘛,想要喝水香月給你倒就是了……小姐你等等,我給你拿燙傷膏……”
慕容君汐木然的坐在那裏看著香月忙前忙後的背影,恍恍惚惚覺得這個人好像是她娘。
“孃親……孃親……我疼……”
香月忙著翻箱倒櫃找慕容流觴留下的燙傷膏,並未聽清慕容君汐在念叨什麼,隨口回了句:“小姐,你說什麼?”
慕容君汐低下頭撫摸著自己被燙紅的手。手上又滾燙又火辣,她微微蹙起眉,又抬眼打量著房間。
香月握著個瓷瓶半跪在慕容君汐面前,開啟瓷瓶用小木勺輕輕挖出淡綠色的膏體幫慕容君汐仔細塗抹。
清涼的藥膏讓慕容君汐的疼痛減緩不少,她聞了聞藥膏,覺得這味道很熟悉。
“小姐,你好些了嗎?哎……好在都尉大人直到你毛手毛腳慣了,特意把什麼燙傷膏,止痛散的留給了我們,不然啊……”
“慕容流觴……”
慕容君汐偏了偏腦袋疑惑的問道。
香月忙著上藥包紮,頭也不抬的回答:“是啊小姐,正是慕容公子。你看,這不就是他給你留下的燙傷藥嘛?說起來……這藥還真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