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錢嚇了一跳，驚道：“猴子，咱仨已經得罪賈老爺了，要是再得罪胡少爺，這不是處處受敵嗎？”

    “你們現在還想著與胡少爺合作？”猴子冷哼一聲，道：“呵，難道你們真以為胡少爺會讓咱們帶著十萬兩白銀離開？”

    麻子心驚肉跳，道：“不是已經說好的嘛！難道有什麼問題？”

    趙錢臉色發白，一言不發。經猴子這麼一提醒，腦中頓時閃過了一個很不好的猜想。

    “呵，怎麼會沒問題？”猴子冷笑道，“十萬兩白銀可不是小數目，胡少爺會捨得給我們？那十二圩可是徐老虎的地盤，咱們帶著這麼多銀子去登船，你覺得我們走得掉嗎？”

    麻子駭然失色，“難道……徐老虎會搶咱們的銀子？”他搖了搖頭，連聲道：“不會的，不會的。徐老虎在道上混得開，很講道義，不會搶咱們的。”

    徐老虎是徐寶山的綽號，這人是江淮一帶響噹噹的大鹽梟。對於他，旁人都是談虎色變。

    “這可說不準。”趙錢蒼白著臉道，“萬一胡少爺和徐老虎打過招呼呢？”

    麻子驚心駭神，反駁道：“不會有這種事的！胡少爺不說好了送咱們去上海的嗎？！”

    “你怎麼這麼糊塗？！”趙錢又急又怒地道，“我們知道的太多，胡少爺怎麼會容得下我們？！更別說那賈婉兮已經認出了我們三個，爲了以防萬一，胡少爺很可能會殺我們滅口！再則，十萬兩白銀可是要裝好幾車，這麼多銀子，胡少爺捨得送給我們嗎？！他就只是在說面子話而已！”

    麻子恍然大悟，嚇得面如土色，惶惶不安地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趙錢也慌了神，道：“猴子，你說現在怎麼辦？”

    猴子拿細竹籤剔了會兒牙，陰測測地道：“銀子咱們照拿，不過得換個地點交接，此事還不能讓胡澈知道。”

    “換去哪兒？”麻子急問道，“咱是不是要再寫一封恐嚇信給賈老爺送去？”

    “不急。”猴子擺擺手，“早早送過去，萬一走漏了風聲可就弄巧成拙了。”

    “那什麼時候送信？”麻子兩道濃眉皺在一起，幾乎連成了一條線，像只黑色的大蟲子。

    猴子吐出嘴裏的細竹籤，半眯著眼睛，緩緩道：“等交接的時候再臨時換地點。”

    趙錢微微一怔，點頭道：“好！這個好！那——賈婉兮怎麼處置？”

    猴子扭了下脖子活動筋骨，道：“如今銀子還沒有到手，就先便宜她幾天。等十萬兩白銀到了咱們手上，咱們就——”

    後面的話猴子沒說，但他五指併攏往下狠狠一劃，做了個砍人的動作。

    意思不言而喻。

    趙錢很嚴肅地緩緩點了點頭。

    麻子臉色非常不好，就像生了場大病一樣，惶惶不知所措。他緊張地看了看面前的兩個弟兄，嘴唇打著抖，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表態。

    夜風吹來，燭火搖曳了一下。

    麻子心下惴惴，突然道：“那……明天還要不要殺雞給賈小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