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媒婆碰了釘子，臉色有些不大好看。但翔鳳酒樓的蔡老闆給的錢多，她捨不得這樁買賣，於是不甘心地繼續勸道：“賈老爺，蔣老闆的條件是真不錯。過了這村兒，可就沒這店了。”

    話說到這裏，蔣媒婆福至心靈，忽然想出了一個突破口。她露出頗為真誠又惋惜的表情，用極為關切鄭重的語氣道：“再說了，賈小姐年紀也不小了。聽說，再過倆月就要滿二十一了。說句不好聽的，這姑娘家行情最好的時候也不就那一兩年嗎？賈小姐要是再耽擱下去，那不生生浪費了自己大把如花年華，到時候，這說親可就不容易了呀。”

    見賈老爺只是抽水煙而不答話，蔣媒婆覺得有戲，接著勸道：“賈老爺，這十里八方的，誰不知道您心疼賈小姐？可正是心疼她，您才該早為她做打算啊。要是您捨不得姑娘一直留她在身邊，這不是反而害了她嗎？

    “更何況，賈老爺您是這揚州城裏頂頂有臉面的人物。賈小姐嫁到蔡家後還能吃虧不成？有您老一句話，哪個姑爺敢不對賈小姐寵愛備至？再則，蔡老闆是個老實人，他早向老婆子我說過一句話，讓我務必轉告給賈老闆您——他要是能娶到賈小姐，保證獨尊賈小姐，絕不納妾！賈老爺，您說有幾個男人能做到這樣啊？這蔡老闆是真的不錯啊！”

    屏風後，小翠聽著都心動了。反正又不是遠嫁，有孃家罩著，還有夫家寵著，這嫁過去不就是享福的嗎？

    堂屋裏，賈老爺卻是很沉著。他靜靜聽完了蔣媒婆的話，也不急著表態，吸了會兒水煙，才慢條斯理地問道：“蔣媒婆，你方纔說蔡老闆保證以後不納妾，這可有憑證？”

    “哎喲，賈老爺您這有什麼可擔心的？”蔣媒婆見賈老爺似乎被說動了，拿帕子捂著嘴得意地笑了一下，接著道：“蔡老闆都說了，只要能娶賈小姐過門，他可以寫保證書絕對不納妾，還會請族裏的長輩都做個見證，肯定不會是一紙空文。”

    賈老爺眉梢一挑，似笑非笑道：“當真如此？”

    “當真如此！”蔣媒婆笑著點頭道。

    賈老爺收斂了形容，嚴肅道：“既然蔡老闆這麼有決心、有誠意，那他就比照著這決心與誠意去相看別家的姑娘吧。我家婉兮與他實在是不合適！”

    蔣媒婆始料未及，這麼好的條件怎麼就拒絕了呢？她忙開口繼續勸道：“賈老爺……”

    可還不等她繼續往下說，賈老爺就冷聲道：“小梁，送客！”

    話落，立馬有個小廝進了堂屋——這是直接趕人了。

    蔣媒婆碰了這麼大一個硬釘子，哪兒還有心情繼續往下說？再則，要是再坐著不走，這叫小梁的小廝豈不是要動手來拖她走？那可就顏面盡失咯！

    “哼！告辭！”蔣媒婆站起身來，憤憤看著賈老爺，見實在是沒有一點回旋的餘地，忍不住冷哼了一聲，一甩桃粉絹帕，扭動著肥胖的腰肢很是意難平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