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只遇到三批行色匆匆的商旅，其他時間都很少見人在路上遠行。謝嘉知道，這是因為戰局每分每秒都在變，越靠近各個君候領土接壤的地方，越是能看見憂色重重的人，保不準哪個君候跟二十天前前屠城的齊君候一樣。

    不過齊君候也已經因為屠城一事，與他領地接壤的六個君候以齊君候血腥殘暴為由聯手攻打，但齊君候也有點本事，至今還沒有聽到他落敗的訊息。

    ‘噠噠噠’‘噠噠噠’，地面的碎石震動，是一定數量馬蹄踏地造成的，伴隨著這輕微的震動，驚起飛鳥接連飛至天空。

    “謝兄。”裴安宜一手緊握著韁繩，一手放在劍柄上，道：“來者約百人，還有一盞茶的時間就到了。”

    “嗯，我們暫且在那停一下。”謝嘉指著路旁稀疏的樹木。

    這裏是兩山之間的樹林，只有一條路可以供馬匹通行。

    “好。”

    過了一會，數百人馬出現在兩人眼中，馬上的人看也不看路邊，駕著馬加快著速度趕路。

    謝嘉和裴安宜眯著眼捂著口鼻看著他們踏馬飛奔而過，塵土飛揚。等人馬過後，坐上的馬晃動著率先抖落塵土，兩人等馬穩定下來，才拍著飛散到身上的黃土。

    他們停的地方只是路邊，沒有進林子，以防來人意圖不善方便逃跑，基本上全身上下都被淋了一層土。

    謝嘉拍了一會，沒繼續拍了，忍著身上沾染的塵土，向正在整理頭髮的裴安宜道：“繼續趕路吧，到糯米城去梳洗吧。”

    “好。”

    兩匹馬與那數百人馬的相反的方向而馳，被驚走的鳥也小心的迴歸這片林中。

    糯米城。

    入城向城主府報道，趙昌聽到訊息後出門相迎，見到謝嘉身後的裴安宜腳步一頓，乾脆就停在原地，問道：“謝軍師和裴侍衛此番風塵僕僕，快去梳洗一番吧。”

    駱陽適時走出來道：“請二位隨我來。”

    趙昌看著駱陽領著謝嘉跟裴安宜往裏走，不由頭疼。看見裴安宜的時候，他就對上一次迫於無奈赴邱勝鴻門宴讓自己徘徊在死亡線上事情有陰影。如果不是謝嘉的話，在衛鍾打下木香鎮的捷報還未傳至邱勝耳裡，估計裴安宜一劍就能廢了他。

    “侯爺。”衛鍾大跨步上前微低頭，道：“已經安排好了。”

    “嗯。”

    ……

    趙昌沒有特別為謝嘉的到來設宴接風洗塵，只是讓下人多準備了兩份飯菜送至他們屋中，然後派人跟謝嘉交接一下事物。

    是夜，星月黯淡，謝嘉坐在庭院中，裴安宜守在一旁。院子裡種了一棵紅楓樹，是原城主府住在這裏的人種下的。

    謝嘉待了還沒一盞茶時間，裴安宜低聲道：“謝兄，夜涼如水，你身體不好，一會又發熱了，回屋吧。”

    “裴兄的話是越發的多了。”謝嘉道：“明日午時又要啟程，靜靜看一看景緩一緩，一直看著飛逝的動景，眼睛容易捕捉不到目標。”

    裴安宜笑道：“謝兄唬安宜，只是長期奔波精神不濟，早些休息比看景有用多了。”

    “好吧好吧，我回去睡了，裴兄也記得早些休息。”

    “好。”裴安宜深深看著謝嘉的身影，直至最後一抹白色的色彩被門關住，才轉身離開。

    黑色的夜，掩蓋著看不見的情緒，喚醒著最原始的黑暗。

    裴安宜深吸一口氣，在心底不斷告訴自己——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