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嘉只能從對方眼中看到吞噬著一切的深淵，而蘇如淵，也只能看見如星辰般明亮的黑瑪瑙。

    “我不想看見這樣的策劃了，就算它所代表的意義深重，可……”

    “如果得到之後再失去，我難以想象我會做出什麼事情。”

    “謝嘉，你非常清楚，我的才華，在你之上。”

    蘇如淵認真道：“請看著我的眼睛，如果是你的話，一定能看到其他的東西，而不是所謂的深淵。”

    深不可測的水潭之下藏著折射不出光芒的寶石，被水滋潤，卻潤不出光澤和溫柔。吸收著光與力量，企圖破水而出，只是水太深了，養精蓄銳數日，也未能將這潭深淵衝破。

    他不是那深不見底的深淵，也不是被深淵遮擋住，被打磨後仍然鋒銳，時刻準備斬破深淵的深水之石。

    謝嘉伸出手，手指在蘇如淵的眼眶周圍來回摩挲，冰冷柔軟的觸感隱有讓她被刺痛的錯覺，控制不住淚腺，擠出一滴後，就跟關不上的閥門一樣，洶涌而出。

    蘇如淵一怔，他抬手，手指觸碰到溫熱的淚時有一瞬間眼中閃過璀璨的光，卻又被深淵吞沒。

    謝嘉道：“抱歉，我看到了，你的心。”

    堅忍不拔，如水滴想要做到穿石，需要日日夜夜不斷的滴水，才能將堅硬的石頭穿過，留下一個水滴大小的孔。

    他為深淵，也為寶石，相互制衡，相互矛盾。

    是一個非常自相矛盾的人，展露出來的卻是冷淡和溫和，如墨玉一樣，顏色和質感冷淡不可親近，也有‘君子如玉，觸手也溫’的品性，

    “無事，我一直希望你能看透。”蘇如淵道：“這雙眼睛，是因為小時候的我在蘇寧風實驗室學習，被確認已經穩定了的實驗炸了，眼睛瞎了，因為實驗的藥物會損傷再生細胞，所以母親給我種下了深淵。”

    “如了名，也埋下了母親獨自一人離開引爆禍患。”他道：“你也聽說過吧，蘇寧風之妻，也就是我的母親，因為外出旅行喪命，實際上是因為蘇寧風已經是板上釘釘要升職的了，有很多人將我和母親作為眼中釘。但眼睛的事情，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母親知道蘇寧風除了她連自己的兒子都不仔細照顧，把我獨自留在實驗室，還沒有嚴謹的反覆檢視實驗，她的心就已經涼了半截。在為我種下深淵之後身體虛弱，爲了保護我，用自己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以身為餌引爆了旅艦。”

    “或許是因為這個，才讓我震撼吧。”蘇如淵的手指擦拭掉謝嘉的眼淚，他道：“你和母親在選擇上是一樣的，結果不同，可有些已經成了既定事實。不說其他的了，你為什麼哭？”

    謝嘉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或許是你內心的悲傷，感染了我吧。”

    “……”蘇如淵道：“抱歉，貿然打亂了我自己的計劃，讓我看看你的策劃吧。”

    謝嘉問道：“努力重現過去，是計劃嗎？”

    蘇如淵道：“想要減輕破界的壓力，需要這以從前為媒介的地方，回溯到過去，改變你死亡與未來的交點，騙過宇宙茫茫中的世界意識，這時候破界壓力最小。”

    謝嘉道：“那現在呢？你可全說出來了。”說完不禁笑了笑。

    蘇如淵道：“在這處混沌之處，只有我們想展現的東西能夠流出。”

    混沌的深淵裏，只能聽見被故意放出的悽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