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嘉只感覺到原本壓在她身上有些重的雙腿變得冰冷光滑，那股冷意透過布料也能傳遞入骨。然後，她就看見蘇如淵的耳朵變成了魚鰭，冰藍透明，菱角尖銳如刃，視線落在上面，就如實質性鋒利的劍刺穿眼睛，生疼的讓人不可直視。

    謝嘉閉了閉眼，緩解了下眼睛的疼痛，側頭看著天，笑道：“深海冰鮫，名不虛傳。”

    蘇如淵悶哼一聲，回答著，他還在努力修復著內傷。

    謝嘉聞言，沒有再說話，將手覆上對方的手，傳輸著能量。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謝嘉都覺得臉上的血液已經凝固了，她扯了扯笑，臉上凝結在一起的血扯的她面板有些痛。不過她沒有在意這小疼痛，張口問道：“你內傷已經恢復了大半了，還不能起來嗎？”

    蘇如淵道：“我變不會人形。”聲音沙啞，喉嚨中還壓著血，隨著他的開口溢位血絲。

    謝嘉默了默，認命的閉上眼，按照觸感中感知到的，小心將手環上的蘇如淵腰，將他翻了翻身子。

    蘇如淵面板抖了抖，他咬牙壓住因為腰部被碰及而產生的酥麻感，順著力道翻身，癱倒在地，看見的不是茫茫的天和白白的雲，而是漆黑的夜幕，無星也無月。

    已經……夜晚了。

    謝嘉用淨塵術把臉上凝固的血抹去，也給滿嘴血的蘇如淵丟了個淨塵術，然後安靜的看著那片還浮動著月鮫屍體的海，道：“清海音鮫沒有來，一般你們鮫族安魂，會在什麼時候到達？”

    “七天之內，越快越好。”

    蘇如淵也猜測到了不對勁，他道：“清海音鮫的海域距離月鮫很近，一般半天時間就能趕到，現在已經有一天半的時間，不可能到達不了。”

    因為水，會將所有訊息告知於鮫族，小溪、河流、湖畔、大海，水潤萬物，不管是不是在水中還是在陸上，萬物之靈，皆會將來自水的訊息告知於鮫。

    “會不會出什麼事情？”

    蘇如淵默了默，道：“或許吧，不過我已經自顧不暇了。”

    謝嘉忽然問道：“你不怕嗎，如果空間爆炸再持續過一段時間，就算你強制解除血脈封印來抵擋……”

    她聲音低落了下來，道：“你會死的。”

    鮫族最重視血脈，為什麼非要她一個人族不可？像深海冰鮫這樣的血脈，想找什麼樣的鮫都不會有鮫反對。因為深海冰鮫能看上它們，是它們最大的榮幸。

    蘇如淵笑，不過他還是沒習慣笑，只有微小的弧度難看的掛在臉上，他道：“可你獨自一人去，你也會死的。”

    謝嘉爭辯道：“我有一定的把握活下來。”

    蘇如淵道：“那麼，我也是同樣的話，我也有一定的把握在空間爆炸中活下來。”

    無力感涌上心來，謝嘉輕嘆一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麼。

    說鮫族和人族不會有好結果？太貶低了對方的感情了。

    說自己不喜歡對方？也太看輕自己的心了。

    什麼……都不好說啊。

    蘇如淵本想把一句話從靈魂深處醞釀出來的話脫口而出，見狀制止了，他想說的是：“你……又在賭。”

    為什麼是又？直覺告訴他，之前那三句話脫口而出後，空間爆炸與此刻發生，就是爲了抹殺他。不過……空間爆炸只能將他炸了個半死，似乎不是低估了他的實力，而是這場空間爆炸，只能維持這麼久。

    如果……超脫於世界意識之外，是不是被壓抑的靈魂就能完全復甦，是不是就能想起他跟謝嘉，到底有什麼淵源？

    冰藍色的瞳仁一如既往，如深淵，不見光亮，反應不出蘇如淵的任何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