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如淵轉身，渾濁顏色的大海就在他身後，浪潮翻涌，無情的吞噬鮫族的屍體。一時間，他猶如海中久經洗刷的礁石一樣，屹立不倒。海水，也磨不掉礁石的菱角，反而如蚌貝磨沙一樣，讓珍珠更加璀璨昇華。

    謝嘉眯了眯眼，看著冰藍色長髮甩動的弧度，莫名覺得有些熟悉，不過不是眼前這個人的頭髮，這個髮色，比熟悉的髮色要更淡一些，淡至近乎於無。

    “你在透過我，看著誰？”聲音清澈隱約迴盪著大海之浩渺，細品如酒，醇香濃厚，回味悠長。

    謝嘉道：“一個人，她好像也有一頭冰藍色的長髮，不過同你們深海冰鮫不一樣，她的長髮比你們深，冰藍，更偏向於大海的蔚藍。”

    “她是誰？”蘇如淵也說不清是什麼感覺，有種不好的情緒在蔓延。

    謝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不記得了，只是隱隱約約覺得，她似曾相識，你卻有種熟悉到……”想接近的感覺。

    謝嘉吞了後半句，對方是鮫族，她的小傢伙是龍族，不管是不是詛咒的原因，至少鮫族和龍族是宿敵，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蘇如淵周身的溫度驟降，邁前了一步，深若淵潭的眼中吞噬著光，照不進半點亮，他道：“熟悉到……什麼？”

    謝嘉沒後退，對方的氣勢忽然間如渾厚的大海翻起的巨浪一樣拍打在她身上，水是剪不斷的。她沒有嘗試衝擊大海，只是安安穩穩地站在原地，用一雙波瀾不驚的眼睛看著蘇如淵，如磐石一樣穩在地上，浪潮衝擊也挪動不了她半步。

    謝嘉道：“再進一步，你就撐不住了吧。”她一邊釋放著氣勢與對方相抗，一邊護著銀龍。

    蘇如淵默了默，主動後退了一步，道：“確實。”

    他轉過身，用法術淨化著這一片海域，然後吟哦著古老的安息曲，祭奠鮫族死亡的族民。

    鮫人的歌喉宛若天籟，深海冰鮫更是其中佼佼者。

    這首曲子，有撫慰靈魂的力量，謝嘉總感覺靈魂在蠢蠢欲動，似乎有什麼在破繭而出。她摸著銀龍順滑的面板，思緒放空，沉浸在這沒有歌詞，人間難得幾回聞的歌聲中，沒有藉此大好良機離開。

    一曲終了，謝嘉看著蘇如淵似乎在想什麼，她悄悄後退幾步，試探一下對方會不會察覺到她。

    誰知蘇如淵的警覺性很高，靈敏的聽覺捕捉到了細微的聲音，還沒走半步，對方就直接就轉過頭來，冰藍色的瞳仁閃過一絲黑線，又隱沒於瞳孔深處。

    他道：“謝嘉。”

    “嗯？”

    “我想跟你一起走。”

    謝嘉壓下心底的詫異，道：“它是我的魂寵。”

    言下之意，你不能跟著我。

    蘇如淵默了默，道：“我可以將血脈封印。”

    血脈封印，對於龍族和鮫族依靠血脈力量的種族來說，無疑是將九成實力封印了。封印需要時間，解開封印也需要時間，封印血脈來跟著她，無疑是將命交給她了。

    謝嘉問道：“你不怕死？”

    “只要能跟著你，我無懼死亡。”

    謝嘉微怔，看著對方照不進光的眼，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