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嘉喃喃道：“什麼生物，好像都是幼年時期最可愛了。”好久之前，似乎養大過不少小孩。

    甩開腦海中莫名出現的想法，長靴踩著落葉，一步步踏進了樹林中心。

    越往裏走，周圍的溫度就越來越低，謝嘉蹙眉，施了個法術隔絕了那股寒氣，繼續邁步。

    最後，她看見了一個人。

    那個人側頭，謝嘉看見他的冰藍色的長髮晃出優美的弧度，睫毛，瞳仁，古老華貴的絲質衣袍都是冰藍色的，就連白皙的面板都透著不正常的藍，像是被冰糅合了水做的。

    明明是冰藍色的瞳仁，她卻從中看出了一股代表不祥的黑色，如深淵一樣，深不可測。

    是鮫族，還是深海冰鮫，它們不都連海都不出的嗎，怎麼會來到這裏。

    謝嘉眼中的光明明滅滅，思考著對策，見那個人還保持著原狀，似乎沒有發現龍族的氣息，她試探性的問了一句，道：“不知是否是我驚擾了閣下休息？”

    蘇如淵道：“沒有。”

    他淡淡的看著對方因被斗篷遮掩而看不清的容貌，腦海中浮現的熟悉感越來越強烈，不過……對方似乎有些警惕。

    人族跟龍族、鮫族兩不相交，也不參與兩族的宿敵戰爭，遊離於世外，以感悟法則為修行方式立於大地。從某種程度上說，龍族和鮫族依仗於每千年大約纔出一位的六翼金龍和深海冰鮫，但人族，繁衍能力強，只要有天才且修煉途中不隕落，等到修行有成，足以於六翼金龍和深海冰鮫比肩。

    謝嘉道：“閣下在此想必有要事，我便不打擾閣下了，先行離開。”

    蘇如淵唇微張，似乎想不出理由留下對方，唇又閉合，安靜的看著對方離開。

    謝嘉的步子跟平常一樣，不過斗篷底下，她左手抱著銀龍，右手撫摸銀龍身上細軟龍鱗的手，時刻準備著釋放法術。

    人族天驕雖然能跟六翼金龍和深海冰鮫比肩，但論生死相拼，修煉再厲害也依舊脆弱的肉體，比不得對方種族天然性的防禦。人族唯一能跟龍族和鮫族抗衡的，是悟性，悟的法則越多，法術的殺傷力越大。

    只是在生死之戰，比的不是誰的修為能高，而是誰能殺死對方。甚至在戰爭中，比的，不過只是誰活的更長。

    謝嘉的法術雖然能傷到深海冰鮫，但不能保證在對方手下活下來，尤其是帶著小銀龍。當徹底離開樹林時，她也沒有鬆懈，隨便選了個方向飛了一段路程，確認對方沒有跟上來，才往回家的方向飛。

    蘇如淵一直安靜的看著那個方向，不知過了多久，冰藍色的睫毛微動，抖落凝在上面的寒霜，轉身漫無目的的走著。

    人族的人從不單獨出行，除非修為有成後申請被當地祭司批准了纔會獨自一人，所以……可以去詢問人族祭司，她是，叫什麼名字？

    好像只有知道對方的名字，才能填補完拼圖的最後一角。

    為什麼呢？蘇如淵深思著，還未思考完，就主動回神。

    因為他感覺到，冥冥中似乎有一種力量在模糊他對對方的印象，原本透過眼睛望進心底的清秀容貌，在記憶中，開始消失，留下的，只有一襲白斗篷和她倒印在落葉上的影子。

    有什麼人，能無形的消磨一個深海冰鮫的記憶？

    蘇如淵抬頭，看著天，眼中的深潭，印不進白雲也照不進光，他低聲道：“天道和法則，或者說是……世界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