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如何？”謝嘉扔掉沾了血跡的手帕，還劍入鞘，緩步走向屍體，彎下腰輕嗅著空氣中的味道。

    血腥味中，還有一股甜膩的氣味。

    不是普通的山匪，這氣味，不是毒，就是蠱。

    朝銘愣愣道：“玉衡公子……他們只是山匪，這樣做太殘忍了吧？”

    謝嘉沒有多做解釋，問道：“找我師父何事？”

    “師父？程追先生是你師父？”

    謝嘉蹙眉看著激動萬分的朝銘，冷聲道：“若無事，還請公子即可下山，夜裏山上不安全。”

    朝銘看著謝嘉神色冷淡的臉，明明蒙著白紗，卻能感受到實質性的冰冷從她的眼中發出，他下意識的縮了一下，心中羞愧，又想到謝嘉看不到他的動作，在心中給自己打了打氣。

    他道：“玉衡公子，程追先生曾將此信物交託於我，說是一旦家族出了大事，事關江湖，便拿著它來落衡山找他。”

    “哪裏的家族？”

    “燕雲朝家。”朝銘道：“我叫朝銘，是燕雲朝家的五少爺。”

    程追的確提到過燕雲朝家，是他妻子的家族，不過他妻子紅顏薄命，早早的去了，留下他孑然一身，最後隱居於落衡山。

    而祁衡遠，則是程追偶然一次下山，就遇見了爲了養自己跟著獵戶學本事的祁衡遠，發現了她的天資極好，是個習武的料。找了個機會就問獵戶關於這個孩子的事情，然後親自詢問她的意見，最後在她的首肯下收人做了徒弟。

    程追從獵戶口中知曉她只有小名叫小祁，便以落衡山為名，取名祁衡，又希望她能在這條路上走遠，便加了個遠字，全名祁衡遠。

    程追並不介意祁衡遠性別是女子，教導方面都很用心，不過祁衡遠知道女子難謀生，更從程遠的故事中瞭解到世人眼中的女子，除非強大到讓人不可冒犯，如江湖上曾有過一位渾身帶毒的人稱‘斷腸’杜漁，如歷史上一位一手攬權掌國的女帝陸凝。

    於是，祁衡遠選擇了女扮男裝，一扮就是十幾年，直至程追逝世，直至玉衡公子名聲遠播，直至連遭背叛雙目失明到謝嘉到來，她也從未想過拾起紅妝，恢復女兒身。

    在謝嘉眼中，程追是個尊重晚輩的長輩，也是個惜才的人。而祁衡遠，是個固執又冷淡的人，跟……蘇如淵很像。

    “師父早在三年前逝世，有何事與我說便是。”

    朝銘睜大了眼睛，難以置通道：“程追先生逝世了？可每年還有信件往朝家寄啊？”

    “我寫的。”程追臨終前的囑託。

    “你……”朝銘對謝嘉的態度有些惱怒，但家族裏的事情緊迫，他咬了咬牙，開口道：“魔教教主在燕雲出沒，朝家沒有參與江湖上的事情，但前幾天忽然找上來一群江湖人，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說服了家主參與魔教討伐的事件。”

    “魔教教主第二天一早就在家主房中留下了一封信，信中警告家主不要攪和不該攪和的事情，家主心驚魔教教主來無影去無蹤的本事，請之前那群江湖人住在府上後，魔教教主沒有再來。雖然魔教教主沒有再來了，但家主擔憂此戰失敗後，燕雲朝家百年來的家業會付之一炬，便讓我帶著信物來找程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