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早晨走到夜幕，鬼城跟之前看到的一樣，陰森森的，謝嘉抱著梧桐琴踏進它張開的血盆大口中，那種孤身一人踏入險地的情景，一度讓蘇如淵差點主動告訴她他所扮演的鬼仙就在這裏。

    蘇如淵垂下的手虛抓了抓，按下那股心絞的感覺，跟進謝嘉進了這座滿目都是虛白鬼影的城市。

    鬼城太大，不可能說線索要求她走遍整個城市，所以……她要等，等線索自己上門。

    謝嘉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無視落葉聚在一起如狂龍一樣向她襲來，專心致志地研究梧桐琴。梧桐琴的靈力抵禦著落葉帶風的攻擊，整個現場形成一種詭異的畫面，周圍亂風四起，落葉狂舞，唯獨謝嘉所在的地方平靜地如同死水一樣。

    蘇如淵看著一群鬼使勁作亂，就是近不了謝嘉身，他也一樣，鬼仙周圍，無人敢近身。

    如果能看到這周遭的一切生靈，謝嘉和蘇如淵，就是星空中唯二明亮到照夜如白晝的那兩顆星，鬼城是夜幕，萬鬼是那平凡無奇黯淡的星子。

    一縷虛影化成腳不著地的人形，是一個左眼流血，右手斷了一截的女鬼，右眼陰狠，死死地盯著謝嘉，口中幽怨的喊道：“我死的好慘啊。”

    “下來陪我們吧。”

    “跟我們一起死吧。”

    數種聲音交雜在一起，尖銳刺耳。

    謝嘉蹙眉，梧桐琴上不知什麼時候凝了一根琴絃，被還在嘗試的她下意識撥動，音調清脆，音波擴散，直接壓下了所有聲音。

    虛影幾乎被音波打散，她瑟瑟發抖地站在一旁，想再嚎一聲，被比鬼氣還冰冷的眼神攝住。

    “從視覺和聲音上的威懾根本構不成威脅，要嚇人，不如拿出絕對的實力和碾壓式的氣勢。”

    梧桐琴上凝的琴絃散了，謝嘉摸了摸琴聲的紋理，有點讓琴絃出現的頭緒了。

    “鬼也並非真正屬於未知，至少遵從著叢林法則，真正令人恐懼的，還是人心。”

    等了一會，謝嘉疑惑問道：“你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虛影抖了抖身子，顫著音道：“大人，不知您想問什麼？”

    那聲音再來一下，她就魂飛魄散永無輪迴之日了。看那法力最弱的，已經倒在地上了，還好沒有散魂。

    “怎麼找到鬼仙？百年之前失蹤的那一位。”

    虛影左右看了看，活的最老的一位鬼幫她講著，她一一複述道：“鬼仙已經得道成仙了，上天入地都能走，要找鬼仙不容易，尤其是這百年前名叫槐的鬼仙，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根本不知道會出現在哪。”

    “不過槐曾經住過這鬼城，大人需要去看一看嗎？”

    “走吧。”

    上了年紀的鬼在前頭帶路，身後跟著浩浩蕩蕩的鬼群，虛影小心的夾在裡頭，謝嘉如被萬鬼簇擁一般在中央。

    此番場景，頗有些滑稽。

    蘇如淵想向前跟在謝嘉旁邊，又怕露出異樣，只好墜在後麵，明知道謝嘉一點事都不會有。，心底卻升起荒謬的擔憂。

    憂其所憂，憂其所不憂。

    這種感覺，很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