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不規在謝嘉回頭時那一霎身體僵住了，見謝嘉又轉了回去才鬆了口氣。

    陸風掛著笑，小聲的認錯。

    在合作期間佈下隔音結界不單獨談話是公認的一件事，不近不遠的距離按照他的估算用點心恰好能聽到壓低聲音的話，他是故意逗墨不規的。

    墨不規側頭，裹著白紗的眼‘看’著陸風，沒有說話，也不釋放威壓。

    陸風抖了抖手，儘管墨不規沒有辦法用眼睛看向他，但那實質的寒冷猶入骨髓。

    墨不規轉回來頭，輕聲道：“她不記得了，重新開始也好。”聲音輕的在船於高空急速飛行的風聲中連他自己都聽不清。

    陸風愕然，他曾經問了關於墨不規眼睛和手的事情。

    當初的墨不規是這樣回答的。

    “眼不能視物見光，手不可拾重下筆，因一人爾。”

    “什麼人？”

    “心上人。”

    “那個破曉尊者？”

    “嗯。”

    “你怨她嗎？”

    “或許吧。”怨她的不告而別，或許也會怨她說好給他治眼治手卻沒能完成約定。

    重新開始，無異於墨不規曾經付出的一切都化為烏有。

    “有時候，重要的不是結果，而是經歷。”墨不規道：“一株花會結出幾個果實或是結不出果實亦或是中途枯萎諸類的結果，你在意嗎？”

    “只是一株花。”

    “我們亦是株可有可無的花，不修仙即生老病死，修仙也會有生老病死，經歷看似不同，實則相同。”

    兩人後麵聲音沒有掩蓋，謝嘉走了過來，安靜的聽他們談論，然而墨不規沒再開口了。

    陸風想了想，問道：“這位姑娘，你認為過程重要還是結果重要？”

    “開頭，開頭最重要。”謝嘉道：“如果沒有開頭，就沒有過程和結果。”

    有趣的因果回答。

    陸風不禁莞爾，他故意刁難道：“那去掉開頭呢？”

    “我注重結果。”

    “但不意味著我會為此不擇手段。”看見陸風變色的臉，謝嘉補充道。

    “有什麼區別嗎？”陸風不以為然。

    以利益為重，纔會注重結果。

    “區別在於……”謝嘉頓了頓，道：“如果能達成我想要的目的，以身殉道也不在乎。”

    以身殉道，也不在乎。

    這八個字，輕輕地迴響在眾人耳中，如海浪拍岸，擊打著岸上的沙石，掀起高，潮，又落下餘音，徹底平息之後，那種波瀾壯闊之感仍存於心。

    歸仙門和昇仙門的掌門有些羞愧，轉而又想著不過只是這人在故作大義，靜了一會，又在互相擡槓。

    “你真會以身殉道？”陸風也不太相信。

    墨不規‘看’向陸風，不語。

    陸風抖了抖，怎麼感覺冷了起來。

    謝嘉內心深處不想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便隨口道：“或許會，或許不會，誰又能真正切實言出必行呢？”

    陸風翻了個白眼，沒再開口，從第一次見面就知道，這個人看似姿態從容神色平靜，一言一行不卑不亢規規矩矩的，實際上骨子裏透出的離經叛道還是被他一眼捕捉到了。

    天才的極致是瘋子，這句話，他深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