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靜姝頹然的跪在劉臨淵的身邊，自從這次睜開雙眼之後，便是一場沒完沒了的噩夢，她顫抖著肩膀笑著，真是太可笑了，她步步為營想要解放女子裹足，可如今卻連她身邊的人都保不住，他們或被逼死，或在她面前死去，一個又一個的離她而去，訴盡了這世間的悲歡離合。

    李誠貞跟著李管家的趕來的時候，趙靜姝便跪在劉臨淵的面前，手還握著劉臨淵已經冷了的手，她的背脊像是被什麼壓彎了，那般的脆弱。

    冷風瑟瑟吹拂在趙靜姝的衣衫上，繡在粉紗上的蝶衣輕飄飄的化蝶飛走了，趙靜姝跪在枯草地上，劉公公安詳的合上了清冷傲氣的眸子，肚子上還插著一把刀，昨日說話的話還未涼，她恍惚聽到劉公公的嘆息，終於可以成為一尾魚在大海中自由自在的只為生存所迫了。

    “他已經去了。”李誠貞冰冷的聲音和著風吹入趙靜姝的耳中，她聽到他嘲諷的聲音卻無力再解釋什麼。

    她手撐著樹木起身，回眸看著李誠貞月白色影青紋，即使站在枯樹之間也不料分毫仙人之姿，月白長袍被風吹拂著，就要乘風歸去。

    可她的目光卻未在李誠貞身上停留過久，而是悠悠的轉向那輛始終沒有動靜的馬車，她身上的力氣都隨著連日的打擊給磋磨沒了，她看著安靜的馬兒，腳步邁過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屍體，腳步不穩幸而這次沒能栽倒，她顫抖著手掀開了暗藍色海水紋簾子，裡面的餘母保持坐姿，手裏還拿著檀木佛珠，而她的雙目已經閉上了，佈滿皺紋的臉頰還有幾分愁容，脖子低垂，對於她掀開簾帳絲毫沒有反應。

    “娘。”趙靜姝聲音中夾雜著恐懼，尾音帶著顫抖。

    餘老夫人雖然身著華貴的衣服，但早年來受盡了貧窮之苦，滿臉皺紋比同齡的人更顯老態，而如今她對趙靜姝的叫聲毫無反應，一直保持著原樣，趙靜姝腳步虛軟的踏上馬車，接近餘老夫人，細長的手指顫的厲害去探餘老夫人的鼻息，沒有任何氣呼出來，趙靜姝坐在馬車之上已經全然沒了力氣，也不覺得有什麼可怕。

    餘芊芊的娘已經去了，馬車外是李誠貞和袁將軍低聲交談的聲音，今日的風格外的大，刮在枯枝上發出淒厲的聲音，趙靜姝看著餘母安靜的容顏，悲從心來，青蘿死了，餘家的人只剩餘喜民一人，劉臨淵死了，她身邊相識的人一個一個的離去，此打擊要從根本上把她給壓垮了。

    馬車外的冷風颳在馬車壁上，聲音如牛叫，簾帳拍打著，太多的無力感交織在她的身上，她靠在馬車的坐墊上低聲道：“餘芊芊這下你滿意了？”

    餘芊芊透過身子看到已經死去的母親和蘇映月，神情終於不再冷漠，而是有了別的複雜的情緒，沒有憤怒更多的悵惘和愣怔，這次她沒有再嘲諷趙靜姝，她其實還是心軟了，蘇映月她是真的不想救，但曾經養她到大的孃親雖是從小有失偏頗，但卻也養她到大，所以她並沒有佔據身子阻止趙靜姝，她不是不知道趙靜姝此舉會給她帶來麻煩，但還是任由她去救餘家的人了。